始销路并不怎么好,都是熟人或者附近居民有知道的过来买。刚走过一段商业萧索、物资匮乏的岁月,其实老百姓的需求很大很惊人。
可毕竟打不开销路,田大花觉得她有些想当然了。
聊以自慰的是,销路少,反正她们产量也很少,卖不完的枕套都在这儿好好的呢,纺织品现在有路子就不愁卖,早晚也赔不了钱,几个女工们每天说说笑笑,做做缝纫手工活,图个心情好啊。
桃子这姑娘脑子灵活,先在厂子门口的街边摆了张小桌子,放上几个做好的枕套,走过路过的人停下来看一看,哎呀好看,国营商场可没这个颜色花样,家里闺女准备结婚呢,买一对吧。
桃子一看,好卖呀,继续打开销路啊。她回家私下里叫她弟弟,说你看你插队回来一时也没安排工作,待业青年一个,你要不拿几个枕套去大街上摆个地摊,出厂价给你,一对枕套你能挣好几毛钱呢。
薛母一听就不乐意了,数落桃子:“你怎么让你弟弟去摆地摊卖东西呢,这不是丢人吗,再说了,万一把他抓进去,判他个投机倒把罪,你这不是坑你亲弟弟吗。”
桃子真是不明白,摆地摊丢人,待业青年呆在家受穷吃闲饭就很光荣。
她无奈地说:“妈,你说我到底有多坏,我干吗要坑自己亲弟弟?现在不一样了,你上街看看,人家私人都能开店当老板了,摆个地摊怎么就不行啦?我还不是看弟弟待业在家没事干吗。你既然不同意,不叫他去就是了。”
桃子转身走开,她弟弟薛新志却追了上来。这年轻人插队几年,等到了知青回城政策才回来,可现在城市就业率低,一直呆在家当待业青年。
薛新志追上来说:“二姐,你别听妈唠叨,她那人也就那样了。你给我货,我去摆摊,你看我这么大的人呆在家里吃闲饭,我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既然公家允许,好歹我挣两包烟钱。”
“你真敢?”桃子说,“我反倒不敢了,你这要是有个什么影响,妈还不得埋怨死我呀。”
“二姐,我自己要干的,行不行?我自己跟她说。”薛新志说,“二姐你不知道,家里这情况,我一分钱不挣,我带女朋友遛街压马路,五分钱的冰棒都不敢随便买。再这么下去我怎么办?”
薛新志说干就干,他把各种花色的的枕套挂在胳膊上,跑去街上摆摊,还跑去居民集中的地方兜售。
结果,没几天就尝到甜头了。
于是干劲更大,还学会了多种经营,除了主业卖枕套,他还弄了些拉链、橡皮筋、纱巾之类的小东西,他把这些东西都挂在胳膊上、手上,拉链橡皮筋挂在脖子上,站在街口卖,一看见市场管理的人来了拔腿就能跑路,抓到了要罚款的,一次五毛。
然后有一天,天气贼冷,薛新志站在地摊集中的天桥底下卖东西呢,远远看着穿制服带红袖章的管理人员过来了。
薛新志转脸就跑,他都挂在身上呢,跑起来可真方便,其他几个摆地摊的,也赶紧收拾东西。
“哎哎哎,站住。”那个年届五旬的管理员紧追几步,喊道:“你们跑什么呀,别跑了,我不罚款。现在政策放开了,允许你们摆摊卖东西,你们去工商局办个证,无证经营我们还是要管的。”
办什么证呀,没有固定经营地点。
薛新志回到家得意洋洋跟桃子说:“二姐,我再跑一阵子,再这么卖一阵子,反正抓住一次也就罚五毛钱。你等我再干两年,我就去市场租个摊位,正经办个证,再不然我也租个房子开个店。二姐,可多亏了你,你今晚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行啊小志,能挣钱牛起来了啊。”桃子一边调侃弟弟,一边心里也替他高兴,弟弟有个营生,家里负担减轻了,她也轻松多了。
田大花那个厂统共几个女工慢悠悠干活,手工活,产量本来就不多,薛新志整天摆摊卖,她们自己厂门口街边摆摊卖,后来一个女工见薛新志赚钱了,有样学样,也发动自家待业的儿子学着摆地摊,这么一来,居然产销平衡了,厂里产品都没有积压的,供不应求。
挣钱啦。
厂里姐妹们高兴得不得了,一个个走路都带风。
田大花回到家里,很是得意地问姜茂松:“姜大首长,你这个月发多少工资啊?”
“我发多少工资你不知道?” 姜茂松说。他都多长时间没领工资了?
以前还是他自己领,领到手都还没捂热呢,回家就交给田大花了。现在随着级别高了,领工资这样的琐事他干脆也不过问了,反正钱也不归他,他也用不着,每个月都是警卫员去领了,然后直接交给田大花。
所以,姜茂松自己都好几年没见过工资长啥样了。
“嗯,我当然知道。”田大花笑眯眯地说,“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月,我挣钱比你多,多很多呢。”
“……”姜茂松顿了下,比了个大拇指,调侃道:“您厉害,行了吧,您田厂长大能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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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中旬,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