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还是生生忍住了,然后露出了乖巧的笑容,一一跟几人打招呼。
“嗯,上席面,去洗手吧。”穆青山跺了跺拐杖,佣人们就开始张罗饭菜。
一张八仙桌,铺着绸缎桌布,摆着青花瓷的碟碗,筷子是漆红的。就像是还在几十年前的日子一样。
四人分别做好,这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家规。饭动了两口,穆青山就问穆寒:“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穆寒心想:顺不顺利难道你们不知道?不就是听到了风声,才让我回来的吗?如果我说没事,你们立马就会兴师问罪的吧。
穆寒心里恶意而准确地揣测着,面上却露出了尴尬又为难的神色,低头皱着眉,说道:“有些不顺利。”
穆青山点点头:“怎么个不顺利法,说出来,让穆棱给你指点指点。”
穆棱也笑着,看上去特别地和蔼可亲,倒是杨春柳一直在默默细嚼慢咽,似乎旁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穆寒笑了笑,放下筷子,看着穆棱说道:“集团运作还是不错的。是房地产那边的事儿。”
穆棱点点头,给穆寒夹了块排骨,说道:“吃着说,不碍事。房地产啊,怎么了?建楼的问题,还是搬迁的问题?”
穆寒摇摇头,但也拿起了筷子,夹着那块排骨吃了后才说道:“是地皮。”
说到这里,穆寒叹了口气:“最近几块本来已经唾手可得的地皮,都被荣印给抢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每次都比我们高一百万的价,就像是实现知道对方的底价似的。”
穆寒说完,没有人接话。他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吃饭。
穆青山老神在在,穆棱依旧笑眯眯。他们装不知道来问穆寒,穆寒也装无辜把矛盾丢给他们,是想看他们站在哪边的吧。
这时候,倒是一直没说话的杨春柳开了口。她跟穆文芳模样很像,但比穆文芳多了几分温婉,看上去就是名家闺秀的那种感觉。
杨春柳说的,却是跟他们之前的话题毫不相干的事:“对了,爸。文芳今年过年就回来了,这几个月转眼就过。您看,张新元那边,您还是松口了吧。”
穆青山撇嘴,他是重男轻女,祖上的家规都是男人继承家业。但是不代表他不爱这个孙女儿,鬼机灵的一个小丫头。说她刁蛮,她又会撒娇;说她柔弱吧,她五岁就能撂翻隔壁七岁小男孩。但对他可是真贴心,被他们安排去相亲,气急了也就嘟着个嘴,从不会来叛逆离家出走那一套。
穆青山知道,孙女儿是纵着他呢。
“哼,那个张新元一看就是个眼带桃花的,靠不住的花心男人,松什么口,不松。”穆青山淡淡说道,家主气场摆着,没商量。
杨春柳也无奈:“那,年三十,您可能就见不着文芳了。您想啊,她回来的时候也就年前几天。刚回来,她肯定得来孝敬您,陪您几天,可几天之后呢?两个小年轻,跨国恋,挨了这么久,可闹心了呢。”
穆青山瞪眼:“年三十我亲自看着她。”
杨春柳无语了,给老爷子递过去拆好的螃蟹,然后看了穆棱一眼。穆棱也挺无奈——他家爹不仅有‘重男轻女’的传统,还有‘门当户对’的传统。
几十年了,要扭过来,难啊。
穆棱想了想,说道:“听说,张新元已经跟合作伙伴分家,自己弄了个俱乐部了——”
“俱乐部这么不正经的东西,看吧,里边指不定有什么猫腻!”穆青山打断穆棱的话,还横了他一眼。
穆棱闭嘴了,半饷悠悠来了一句:“实在不行,就包办婚姻吧,说不定就包着个比张新元好,文芳又喜欢的了呢。”
穆青山又斜了他一眼,听出来了,挤兑他呢。
穆棱笑了笑,闭嘴不再说话。
三人气氛融洽,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他们在聊的是什么话题。穆寒被晾在一边,用筷子把碗里的一块炖萝卜一点点戳烂,然后又舀了一勺豆腐脑,盖住了那稀巴烂的萝卜。
穆寒心中早已怒火四溢,然而他知道,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本拍案而起。
穆寒心想:这三个人都是做给我看的呢,看,我在他们跟前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使穆文芳是个女的,她还是他们正经的后辈。而他不过是个早死了爹妈,在穆家这个大家族里,没什么依靠,被当做外人养大的存在。
可现在,我才是穆氏的掌舵人。
穆寒一想到这里,就无法避免地想到了景荣。因为景荣是他预计一帆风顺的航道上,突然冒出来的暗礁。
景荣必须要除掉,上次景渊的事,景荣一定也猜到了幕后人就是我。景荣那样的人,明明一身血腥味,却把自己装扮成纯洁的绵羊。这样的人是最狠的,他不会放过伤害过他亲人的人。所以如今的情况,已经脱离掌控。
穆寒想:就算他不动景荣,景荣也会杀了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
一顿饭到后头,已经没有了穆寒的声音。他成了陪笑、陪吃、陪听的那个,成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