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旗,大声兴奋呼喊,两侧高楼之上不知是哪家大胆的姑娘丢出了香囊手绢,立刻引来一阵跟风,包括花瓣彩绸,不断从楼上落下来,砸在将士身上。
这些将士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迈步朝前整齐的前进,虽目不斜视,但在这般热情的招呼下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意。
不过抛洒鲜花的百姓们不约而同避开了领头那匹高头大马上的肃亲王,实在是他往日留给大家的印象让人不敢造次,眼下也是,瞧着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便是有胆大想闹一闹的,也在扔出去的瞬间不由改了方向。
百姓太热情,很快将士们头上身上便挂满了花瓣绢帕,再配上肃穆的模样,叫人失笑。
一个三四岁的孩童避开巡警从红绸后面跑出来,一把抱住了一个将士的腿,一边口呼着阿爹,一边从胸前的小兜兜里掏出棒棒糖垫着脚要递上去,道路边一妇人打扮的女子焦急呼唤。
将士不由停住了脚步,眼眶微红。
这一停,整个队伍也停了下来,前头几个随在肃王身边的师将立刻看向肃王,肃王摆了摆手,一层层传过来,将士立刻弯腰一把将孩童抱了起来。
百姓先是一愣,而后爆发出了更热烈的欢呼。
将士看向路边的妇人,朝她咧嘴露出一个笑,然后抱着儿子大步朝前走去。
妇人抹着眼泪笑靥如花。
走时新婚燕尔儿在襁褓,日日倚窗盼良人平安归来,如今终得相见,只求盛世太平再无征战。
经这一打岔,队伍原本肃然的氛围全无,虽仍整齐的前行,但将士们轻松了许多,一个个露出笑来。
百姓们的欢欣更盛。
一侧高楼上,元佩几人也来凑热闹。
已经长成少年模样的宋良跟风掐了桌上的鲜花扔了下去:“嘿,砸中了!”得意洋洋。
扮回男装跑出来的宋杰无语:“你都多大了,有意思吗?”
虽然同姓宋,但不知为什么两人有点看不对眼,遇上总要怼一怼。
“有意思啊,比坐着只能看不能露面有意思多了。”宋良笑嘻嘻,他本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仗着死了随时能穿回去肆无忌惮,一点不怵这些穿越老人。
宋杰翻了个白眼,他讨厌宋良就是讨厌他这种态度,他自认拥有一腔抱负,却偏偏男穿女,宋良穿过来不管是年纪还是时机正好,年纪小可以趁机学习适应这个时代,等成年正好追逐梦想,又是在他们已经打好基础之后穿过来,天时地利人和,想做什么不好做。
他恨不能跟宋良调个个,偏偏这厮还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自己抓心挠肺想得到的,却被别人弃之如敝屐,他能看他顺眼才怪。
夏婵看他一眼,轻笑:“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十年的岁月在她身上刻下的痕迹最为深刻,早已经磨平了最初的棱角,目光温柔,气质平和。
“孩子?他?”宋杰不屑。
大约时常待在深宫,他反而没有夏婵改变的多,依旧保留着一颗跳脱的少年心。
宋良不甘示弱,冲着大家无辜卖萌:“我怎么不是孩子了?”
梁平安忍不住吐槽:“是,他还是个孩子,所以请不要放过他!”
元佩闻言收回目光,回头笑道:“估计等你们回去,这词早就过时了。”说完眼中不觉流露出一丝怅然。
现代他是回不去了,只能将他们一个个送走,不过也正好,他们回去还能帮他解决一下身后事,收拾收拾遗产。
夏婵正好面对他坐着,看到他的表情心中叹了一声,神色不变,笑道:“那也未必,那边时间是静止的,回去应该还没过时。”
元佩笑了笑。
“我准备——”梁平安刚开口,外头热闹的声响忽然静了下来,几人诧异,探头去看。
先前那雄赳赳气昂昂的队伍已经走远,这时走来的却是一列列伤兵残兵,前头几列还好些,只是受伤或裹着或绑着绷带,后头慢慢的走来了残兵,有断了胳膊的瞎了一只眼的瘸了腿的,还有缺了腿或重伤只能坐着轮椅过来,无不展露着战争的残酷,不过他们Jing神却都极好,一个个整整齐齐认认真真朝前,甚至有人脸上像前头那些士兵一样带着笑。
而叫百姓完全沉默的,是后面走来的、捧着牌位的一列,战争带来的就是死亡,即便大魏一边倒的胜利,依旧避免不了会有人死去。
边关路远,又是夏日,不可能千里迢迢将尸体运回来,只能在边关收敛掩埋,设立墓园,带回来的便只有遗物和牌位了。
牺牲士兵的名单早就已经通过政报公布,那些牺牲士兵的家人不会在这时来凑热闹,捧着牌位的士兵会一个个挨家挨户将遗物和牌位送上门,而战功评定和烈士纪念会在之后一并进行。
捧着牌位的将士一步一步朝前走着,庄严而肃穆,欢愉的气氛不再,百姓们不自觉沉默下来,看着他们远去,到岔路口依着地址分流。
游街结束,百姓们怀着或欢愉或感慨的心情陆续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