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联手创个空前盛世。
他这个人有点儿木头似的执拗。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给过他什么承诺,是不是我小的时候随口一说让他长大了给我做丞相,还顺手揪了根野草、捡了块石头什么的给他做信物。
如果是这样那我简直就是个臭不要脸的负心汉。
总之没有好的机会坦白之前,我还不能随随便便就伤了人家的心。
夏季的天亮得早,这时候的朱雀大街只有几顶蓝布的小轿子匆匆地走过去,那是赶着去上朝的臣子们。我混在后面,畏畏缩缩的好像他们的随从。
要买话本子得穿过两条街到玉堂街去,这个名字实在是很好,充满了翰林文墨的气息,一听就知道这条街上全是卖书的。我到的时候书局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一直排到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我才侥幸买到最后一本话本。毕竟岩城太瘦生是很受欢迎的。
等我踱着步子回到朱雀大街的时候,远远地就有一顶小轿子过来,我认得,因为那轿子上挂着的一盏小灯笼写的是“宋”。我把话本子收进怀里,然后往后退了两步,躲在街道的拐角里。我不愿意和宋丞相碰面。
我笼着袖子在街角蹲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准备回宋府去。我环着胸,好藏住话本子,宋丞相是不大愿意我们看这些东西的。我贴着墙根慢慢地挪,好像一头翻过身来的乌gui。
一直挪到宋清平的院子外头,我才看见日光照进来,将某某和某某的影子映在纱糊的窗子上。我还是慢慢地走过去,好像一只翻过身的绿毛乌gui。
等到走近了,里面就传出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他们两个根本没有想过要避着我。
那两个人是宋清平和沈林薄。
沈林薄是我二弟,他不怎么喜欢我,因为他一直想当太子,而我这个草包竟然臭不要脸地占着太子的位置占了十四年。
天地良心,我想过把位子让给他的,但是他这个人的脾气实在是怪得很,他指定会一甩袖子说:“谁用你相让?”最后我就成了他眼中非除不可的废物大哥,所以我还在等待机会。
我在窗户边蹲下来,等着沈林薄什么时候走。等得烦了就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小锉刀,细细地雕一个没雕完的小兔子,上一回我雕的兔子拿出去卖了二两银子。
沈林薄还要去书院上课,肯定是大清早就过来探望宋清平的。
宋清平确实是个很好的人才,沈林薄想当太子就得拉拢他。
可我是什么呢?我是个木匠。等沈林薄做了皇帝,宋清平作了丞相,我就去工部挂个名儿,每天给他们修宅子、打家具。
我又想到昨天晚上宋清平在梦里喊的那一句“陛下”,他究竟是在喊谁?总不会是喊阎王爷。
可我是什么呢?我自个儿不想当皇帝,还能不准他做什么吗?
这时候兔子的左眼已经雕好了,右眼只轻轻地划了一个轮廓。我抬头想要看天,却看见宋清平和沈林薄站在院子里的几丛竹子前边作揖道别。
沈林薄顺着我的目光,隔着很远朝我行礼,还喊我“皇兄”,然后一提衣摆就出去了。
宋清平转过头来看我,目光却落在我的小锉刀和小兔子身上。他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却说:“殿下怎么不进去?”
“我……晒太阳。”我随手把东西往袖子里一收就站起来,跺了跺发麻的脚,“你快回去躺着休息。”
果然我还是害怕宋清平什么时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就淹死了。
第2章 这章说到宫里
看话本费眼睛,我就给宋清平念书,拢共念了三日才念完。倒不是因为我不识字,是我念着念着就容易自顾自地看起来。
宋清平也容易失神,不知道为什么,正看着什么东西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眼神放得很远。而他看着的什么东西经常是我。
这种眼神怪嚇人的,有时候像故事里狐狸Jing的眼神,两只眼睛分别伸出一个钩子来,死死地钉在你的骨头上,一用力就把你给拉过来;有时候还是像狐狸Jing的眼神,但这时候钩子就成了锤子,恨不能把你给敲碎。
我不知道我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了宋清平,他到底为什么恨我?
我不知道,莫非我什么时候说梦话说了我不想当太子?没道理,这几天我和他一起睡的时候我总睡不好,我怕他在梦里死了,时不时醒来摸摸他的手是不是热的。
他的眼神实在是教人发麻,我缩了缩脖子:“前几天皇祖母还问起你,你要是好些了我带你进宫去看她?”
宋清平点了头,我就伺候着把他打扮起来。他躺在床上许多天,模样确实不怎么好看。等到束好头发,再穿一身青竹颜色的衣裳,他就漂亮得像院子里那几竿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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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的时候皇祖母正慌忙吩咐宫人把糖罐子给端下去放好,因为身体的缘故,太医不让她多吃甜食。
等到她看见进来的是我们的时候,她就说:“把糖罐子拿上来,我和孩子们一起吃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