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皇姊出生时是正月初一的晚上,那时父皇依照惯例正和大臣们在殿中宴饮。
一个宫人过来报信,父皇喜得公主,很是高兴,举起酒杯就走到了宫殿外边,抬眼看见天边布满星辰,于是就说:“不如叫做沈星星……”
一国公主取这样的名字实在是很不好,于是这时候有一个大臣站出来抢话说:“公主名唤沈星垂,好名字!”
这时候另一个宫人又过来报信,父皇一举得了双生子,愈发高兴。举着酒杯在原地转了两圈,忽然感到春风拂面,说:“不如叫做沈风风……”
还是那位大臣,他那时候弃武从文,从学给孩子取名字学起,就说:“沈风浓,好名字!陛下才思过人!”
或许是父皇也觉得这两个名字比他自己说的要好,于是不再说话。
由此可以推出,沈林薄出生时是个很好的夏天,宫里边的树长得正好;沈燕鸣出生时有燕子从南方来宫殿的某一处筑了巢;沈梅青则生在江南的梅雨时节前。
按道理我应该感谢那位大臣,但他就是罚我抄书的陈夫子,所以我对他又爱又恨。
我二弟和三弟都不可能帮我抄书。
书院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叼着草根躺在对面屋顶上的沈清净,沈清净是我小叔叔的儿子,小皇叔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在燕都各处玩耍。
沈清净出生之后,小皇叔怕他扰了自己的逍遥,就给他起名字叫沈清净,求这个儿子给自己一个清净。
他也不能帮我抄书,因为今晚要和我一起下山的就是他。
最后一个人是宋清平,从前我被罚都是他帮我抄书的,但是现在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抄。落过水后他说他还是宋清平,我信了,但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帮我抄书。
这时候宋清平走过来,站在假山前面叫我“殿下”。
我从假山后边的台阶上下去,我有点怕高,让我直接从假山上跳下去,就算下边有十个宋清平等着接我我也不敢。
宋清平说他帮我把陈夫子罚抄的文章都找好了,只等着我去抄了。
好么,我就知道宋清平还是有点中邪的。不过他还知道我从来是很听他的话的。
宋清平果真准备得很好,笔墨纸砚,无不俱全,还都是上好的东西等着我祸害。
我不喜欢抄书写字,因为我的字写的不好,越看越烦。
于是我撑着头抄书,宋清平就坐在一边看书,把书页翻得哗哗的响。我转头去看,才知道是风吹的。宋清平又看着什么东西走了神。
他近来还是喜欢出神,小小年纪满腹心思的模样,仿佛天下苍生全在他一念之间。
等到案上小香炉不再冒烟,我也只写了一张,摆得齐整的纸张下面透出墨迹来,我随手一翻,底下全是抄好的文章。
宋清平果然没有被鬼附身,他还是帮我抄了文章。
他这时候也回了神,很轻巧地捻起书页的一角,然后把它翻过去,装出自己从来没有走神的样子:“殿下就在这儿待上一中午,也好做做样子给夫子看。”
“好。”我从怀里掏出还没雕完的小兔子,随口说,“晚上下山我给你带话本看,岩城太瘦生的书重刻了一版,带画儿的。”
其实我们两个之间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可讲,在一起待久了也就是那样,他看他的书,走他的神,我玩我的木头,在一起时我有时候根本就忘了身边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在。
但他落水那回,有人跑来告诉我,我却吓得靠住了墙,“屁滚尿流”地爬过去,看见他一个人浑身浸shi了躺在地上。我把他架起来的时候他这个人冷得不像一个活人,又把我给吓倒了。
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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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陈夫子给我们讲半天的文章,然后李将军又给我们上半天的武课。
李将军是从北疆提拔上来的。他有一个女儿叫做李别云,年纪不大力气倒是很大。喜欢女扮男装跟着我们一起练武,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她是个姑娘。
李将军只有这一个女儿,很用心地教她,我猜他在家里还偷偷教她一些秘技,所以李别云的武功很好,练武时能把和她拆招的人一掌劈到地上。
而我就是和她拆招的那个人。
我每次都被她摔到地上,如果我索性趴在地上装死不起来,她还会提着我的衣领把我拎起来。
她为什么就喜欢和我拆招?因为我看起来比较耐打,但其实宋清平他们练得都比我好。
我今天对她说:“你打了我这么多次了,今天能不能别把我摔在地上?今天的地格外的硬。”
李别云答应了我,她今天一直保持着不让我落地,最后把我给挂到了树上。
她的力气实在是很大,差不多可以扛鼎。
所有人都从树下走过,我眯着眼睛看见二弟偷笑了,他每次看见李别云把我摔到地上都会做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要是朝着我正大光明地大笑三声我也不会气得跳下去揍他,我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