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被子,他就给我用狐狸皮做了个袜子。
我们两个平躺在床上,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
我转头问他:“你睡着了吗?”
“没有,殿下也没睡?”
我看着自己吊起来的穿着狐狸皮袜子的腿,笑道:“你看我的腿像不像是狐狸腿?”
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不像。”
“那像什么?”
“像熊腿。”
我早该知道,宋清平是个很诚实的人,有什么说什么,所以他也是个很无趣的、很不解风情的人。
我反驳他:“你见过长黄狐狸毛的熊吗?”
他点头:“见过,殿下若是想看,等下回我打得了熊了就给殿下猎一头来。”
“不看了,黄熊不就像是棕熊洗白了些么?”
我们两个人又没什么话可说了,又一起躺了一会儿。
“你睡了吗?”
“没有,殿下还不睡?”
“外边太亮了,我睡不着。”我支起身子来,去看被风刮得乱响的窗子,“今天外边怎么这么亮?我们是弄错了时辰,天还没黑就上床了么?”
宋清平下床去,借留着透气的一点窗户缝儿看出去,然后告诉我:“殿下,下雪了。”
“下的大吗?”
“不大,连地面都还没盖上。”
“你还想睡吗?”
宋清平知道我的意思,正说着话就从衣珩上取下自己的外裳披上:“那我陪殿下出去看看雪。”
我嘱咐说:“你穿那件狐狸毛的大氅,把帽子戴上。”
“那殿下呢?”
“我懒得穿衣裳了,就拥着被子出去。劳烦你背我一段路,我们就到门外边屋檐下看雪,借着雪光,我还能雕点东西玩儿。”
宋清平穿戴好了,再搬了几个软垫子出去,随后进来扶我。他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又架着一条腿,然后把我给拖出去,又一边扯着闲话:“殿下的腿再过几日就长好了。”
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衣襟:“看来我还挺经摔的。”
宋清平拖着我跨过门槛,然后把我给抱起来:“殿下若是经摔就不会摔得断了腿。”
雪一点一点地落,正如宋清平所说,还没铺满整个院子,露出些许黑颜色的地来。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是落光了花叶的,随几声咔嚓声,积雪打落了一些枯枝,在地上也隐约露出一点痕迹来。
天边无星无月,只浅浅的有一痕白颜色的云,那云正渐渐地退下去,直到挂在院墙的那边,只留下一点牵连着的棉絮似的微云。
宋清平将我安置在铺好的软垫子上,又转头回去提了碳盆子出来。
盆里炭火烧得正旺,我推了一下没推动:“挪过去点儿,这炉子专烤我屁股。”
宋清平把炭盆往边上推了推,风迎面吹来,将雪絮子也往我们这吹,但飘进来的小雪花很快又被炭火烤化了。
我裹着被子,又缩了缩脖子:“宋清平,你冷么?”
他说话呼出白气:“不冷,殿下冷了?”
“有点儿,你去厨房弄些酒来喝,要烈的,不要他们烧菜用的。”
宋清平从廊前走过,雪花飘进来,落在他的脚边,又被他行走时带起的衣摆的风给吹起来。他抬脚时,我看见他的鹿皮靴子的鞋底全是细细碎碎的雪粒子。
宋清平再转个身我就看不见他了,我拿出一块木头,放在手心搓了搓,准备下手。
但是还没等我动手,他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小食盒。
他坐下来,像献宝一样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摆。一壶小酒,一碟花生米,一碟今晚吃剩的几样菜的杂烩,还有两个瓷杯子,两双筷子。
我随手捻了粒花生米,原本想潇潇洒洒地丢进自己嘴里的,结果没丢准,被我扔到身后去了。我回头去看,只看见院子雪白的地上有一个小点格外扎眼,我又看宋清平,希望他没看见这滑稽的场景。
宋清平正低头烫酒,我就开始动手削木头,不是什么好木头,就是厨房那一堆柴火里捡的,我预备先练练手。那把小锉刀被我用来砍了蛇,不能再用,见了血的刀子刻东西不大吉利,我就在厨房随便找了把小刀来用。
这把刀子不大好使,我明明往炭盆里削,但是削出来的木屑却飞到了那一盘花生米里。
好么,我一个都还没吃上,就白白便宜你了。
我把木屑拿出来,再瞥了眼宋清平,他还是没看见,又或许是装作没看见。
第14章 这章下了初雪
等到宋清平烫好了酒,我手里的木头也成了木头渣.我没想到这种木头这么不经削,削到最后木头心里还有一条黑虫子。
我把木头渣丢进炭盆里,木头烧起来,又升起白烟,怪呛人的。
宋清平边给我倒酒,边喊了我一声。
冬日里饮热酒是最舒服的,一股暖意自舌尖传到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