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吗?”
德顺帝听到这兵马之声,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脸色却未变。萧正峰来了又如何,来了依然是要跪在这里口称帝王,依然是无法更改他定下的结局。
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距离此处数里的锦江城里却忽然出现异动,城门大开,里面本应该严守的北狄军却缓缓地出城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向这边拥过来。
德顺帝身边的护卫见此,也来不及捉拿齐王了,纷纷拥簇在德顺帝身旁,摆开队伍以人身筑造营垒,前排持着大盾,后排则用拉起弓箭来保护德顺帝。
德顺帝蹙眉,锦江城易守难攻,北狄人既然得了这个城,平日守城轻易并不会外出,如今怎么忽然带兵而来,竟是要在城外来一场鏖战吗?
片刻的功夫,这一片枯草丛生的原野便沙尘滚滚,一时仿佛雷声轰隆一般,马声嘶鸣,马蹄阵阵,来不及逃跑的鸟雀受了惊吓地在空中胡乱飞舞,凄厉地叫着,飘落零散的羽毛,阿烟拿风帽遮住了糯糯的头脸,小心地护着。
一旁早已经吓得腿软的双鱼靠在阿烟身边,牙齿都在打颤。
她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啊,原本以为跟了齐王,终身有靠,却转瞬遇到了这种事!
几乎要哭出来的她,哆嗦着问阿烟:
“这,咱们,咱们是不是要被杀死了?”
阿烟紧紧护着怀里的糯糯,低声道:
“放心好了,没事的。”
她就要见到她的男人了,她对自己的男人有信心。
既然他来了,自然会没事的,自己肯定是安全的。
那个男人一定会保护自己,保护糯糯的。
当马蹄翻飞扬起的烟尘渐渐散去的时候,阿烟踮起脚尖望过去,终于遥遥看到了分别多时的男人。
苍茫灰败的天空下,沙尘滚滚,旌旗飘扬,一望不到边际的大昭将士前,萧正峰一匹马,一个人,手握寒光四射的宝剑,凛然而立,骏马前蹄跃起,发出高昂的嘶鸣声,他反手有力地勒住缰绳,硬生生地将马止住,在那几乎直立的战马之上,他衣袂翻飞,神情粗犷,黑发张扬,整个人看起来凛冽桀骜,而那高昂的军马和黑色的战甲又映衬出一种威武严酷的气势,彰显着无坚不摧的力量。
萧正峰的目光迅疾犀利地射向远处的德顺帝,顺着德顺帝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不远处的阿烟身上。
他原本森寒嗜血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因为隔得远,看不真切,不过他看出她清瘦了些,纤细地立在那里,为这血风腥雨的沙场带来一抹温柔的色彩。
正看着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微震,颤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那个襁褓身上。
远远的,阿烟和他隔着那万千人遥遥相望,她感觉到了他炙热的目光,于是轻轻一笑,摇晃了下怀中的糯糯。?
☆、第 212 章 ↑
? 萧正峰盯着在两军对垒之时,那个女人柔和温婉的一笑,心顿时安定下来。他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目光从女人,以及女人抱着的孩儿身上缓缓地移开,一双锐目重新落在了高高在上的德顺帝身上。
他矫健地翻身下马,沉重的战靴一下下踩在冒出些许荒草的砂砾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得铿锵有力。
有雄鹰低空掠过,掀起了一阵腥风,又在苍茫而凄厉的尖叫声中,伸展翅膀迅疾犀利地离去了,徒在这一片苍穹中留下一道过眼既忘的痕迹。
萧正峰走到德顺帝面前,单膝跪下,拜见,然后铿锵有力地道:
“齐王绝非通敌叛国,请皇上明鉴。”
他的话,一字字地说,说出话来后,重若千金。
还有什么比带领着千军万马走到这个帝王面前所说出的话更有分量呢。
他话音一落后,身后,那些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齐刷刷地跪下。
那是他几年心血苦心经营的将士,训练有素,身经百战,此时便是连跪,都是齐刷刷的,千军万马,只仿佛一个人在跪。一千个一万个数万个铁甲摩擦着衣料的声音和膝盖跪在砂砾上的声音一起响起,那种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给人沉重而难以遗忘的震撼。
萧正峰昂起头,冷冷地道:
“请皇上明鉴。”
若要证据,成洑溪可以给出证据,可是这个时候,在两军对垒的时候,在帝王极权面前,需要的不是证据,而是实力。
在这之前,萧正峰也曾经迷茫过犹豫过,面前有许多许多的路可以走,或者留下夺国骂名从此登上至高之峰,或者慷慨赴死留下身后命,或者隐忍负重待他日一展宏图,萧正峰在那么多条路中,终究选了最后一条。
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女人一定在殷切期盼,那个女人要的是一世相守,白头到老。
另外两条路,无论是哪种,都终将不能实现她那恬淡而安静的愿望。
德顺帝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萧正峰身后的千军万马,又转首,望向不远处,那停留在阵前观望着的北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