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珺姐姐说姑祖母要久住,既是久住,总不能日日睡觉被膈的骨头疼,如此也歇息不好,不如让人按着姑祖母在云南床榻的样子,打一张床出来。”
眼见顾玉青只字不提今日早起的事,陆婉珺越发的放宽了心认定顾玉青是不敢,便道:“说的倒是容易,只是打了一张床出来,放在哪里呢,总不能把炕刨了吧,大年节的,不宜动土。”
“赤南侯府多的是客房,有些屋里,本就是床榻,到时候将那床榻挪走就是,不必动土的。”顾玉青不紧不慢瞥过陆婉珺一眼,继续看向滇阳王妃,“姑祖母常年不登门,总不能第一次上门做客,我这个做主人的,就让姑祖母夜夜不得安息。”
一个客人,一个主人,顾玉青咬的分外的字正腔圆。
滇阳王妃不由眼皮一跳,看向顾玉青的眸光,带出警惕的凌厉。
陆婉珺道:“既是有客房里安置的是床榻,为何不一开始就安排了我们住床榻呢?”声音带了不掩饰的责备。
说着,陆婉珺得意朝滇阳王妃看过一眼,又道:“妹妹眼看就是要出阁的人了,还是如此不会理家待客,我看不如趁着我祖母在,让我祖母教教你如何打理中馈,也免得日后到了婆家捉襟见肘让人瞧了笑话。”
“婉珺姐姐的意思,是让我把赤南侯府的中馈,交给姑祖母嘛?”顾玉青眉目不动,声音不变,眼底却是冷光迸射。
原来,她们祖孙二人,还存着这样的念想!
真是痴心妄想!
陆婉珺只顾得意看向滇阳王妃,没有留意顾玉青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色,便道:“我祖母到底是打理了滇阳王妃中馈几十年的人,自然处处妥帖,妹妹自幼没有母亲,想来也是可怜,必定无人教导你如何打理中馈,趁着我祖母在,妹妹该好好虚心学习。”
顾玉青捏着丝帕的手一紧,转眸去看滇阳王妃,“姑祖母也是这个意思?”
滇阳王妃一瞬不瞬看着顾玉青。
她的确是有要从顾玉青手中夺了中馈的念想。
滇阳王府虽还有王府的架子,可也只剩一个空架子了,这些年,家中进益不多,过得又不知节俭,如此下去,目前的富足日子,也仅够维持三五年。
皇上又断了滇阳王府的荫封,一旦老王爷离世,滇阳王府就要彻底败落。
在此之前,她必须为婉珺寻一门能支撑起滇阳王府的亲事。
可这样的亲事,也必须要有能拿得出手的嫁妆,眼下的滇阳王府,自然无能为力。
只有真正接过赤南侯府的中馈,才能为珺儿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出阁,到时候,凭着裙带关系,拉滇阳王府一把。
……
凝着顾玉青的眸光一闪,滇阳王妃道:“你妹妹说的,也在理,你年纪小,许多事情莫说处理,怕是见都没见过,你定的亲事又是四殿下,将来中馈上的事,但凡有一丁点错,怕是慧贵妃娘娘那里,你就难辞其咎。”
“那姑祖母的意思,我是该要何时向姑祖母学习打理中馈呢?”顾玉青眼底面上笑意不减。
陆婉珺立即便道:“当然是越早越好,这样妹妹学习的时间也长。”
顾玉青不理会陆婉珺,只对滇阳王妃道:“今儿一早厨房的事,想来姑祖母也听说了,那若是按着姑祖母打理中馈的法子,这种事,该要如何处置呢?”
陆婉珺正心头得意,还琢磨着一会等顾玉青走了,要如何向祖母邀功让她再给自己添两身衣裳,忽的听到顾玉青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提及今早的事,顿时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抖,茶水飞溅出来,打shi了身上衣裙。
这可是她为了今日进宫专门新做的裙子,一次没穿呢!
眼瞧着衣裙被茶渍玷污,陆婉珺心疼之下,怒气横生。
顾玉青……你赔我裙子!
心头咬牙切齿吼道。
她这边如何,顾玉青无心理会,只两眼看着滇阳王妃,等她回答。
滇阳王妃不像陆婉珺,从顾玉青进来,她就知道,顾玉青必定是为着今日一早的事情来得,原想着但凡她有提起的苗头,她便将其堵回,不给她张口的机会就是。
却没想到,她自己不提,她们倒是给她递了个梯子。
若是不提及中馈一事,顾玉青如何能将此事这样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说出。
今日的事,所有的错,都在婉珺这一方,这一点,滇阳王妃心头明镜儿一样。
“两个丫鬟拌嘴吵架,不论是寻常百姓家,还是皇宫内院,都是难免不了的,这样的小事,身为主子,若是兴师动众,只能越发呈了下人的兴。”滇阳王妃满脸公平公正的样子,说道。
陆婉珺心头暗叹,祖母果然好手段。
顾玉青面上笑容不动,“姑祖母便是如此打理滇阳王府中馈的吗?”
陆婉珺心头哼哼,当然不是,这若是发生在滇阳王府,谁敢对主子不敬,不打断她的腿!
说着,顾玉青也不等陆婉珺或者滇阳王妃接话,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