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这人虽然看起来冷心冷性的,但袁小棠知道只要他动心,必然坚如磐石一世不移。因着如此,他一开始并不打算阻止那人和小亭子在一起。
袁小棠怔了一下,讷讷地转过头,只是那耳根怎么看都有些牡丹染汁的诱红,“你和那定国公无冤无仇,怎么看都没有动机嘛”
听罢事实便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他这一边,没有怀疑也没有质问,果断而又干脆。
袁小棠苍白着脸色摇摇头,“倒也没什么不可。”
袁小棠被戚承光一触碰便浑身僵硬四肢无力,他以为自己是照例被点了穴,便也没在意。不停地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两眼睁得大大的不停深呼吸,好努力接受正与自己亲热的那个存在。
“那依小棠之见,凶手该当何人?”
大脑被一种酸涨饱满的情绪攫得极紧,肺腑里有什么膨胀充斥得快要爆炸,四处冲撞游走,将细薄血管里温热的血水,送到微红眼眶化成了一点泪意。
戚承光顿了一刹,笑意如纱窗花影,摇摇曳曳,隐隐晃晃。“有何不可?”
袁小棠视线如有温腾热度紧紧黏在戚承光身上,“要是我说你昨夜不在那人房里,小光你信不信?”
戚承光摸索着,没有前两夜的冲动与急切,也没再喊出什么胡言乱语,只两眼充红,微微失焦。袁小棠被那人翻过身去润滑扩充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那人的手指如水轻柔地抚慰着他,大脑昏沉沉的,如同被黑夜拉扯而下的落日,满是瑰丽而又
戚承光瞧着似乎只是不着意提问,可袁小棠不知为何神经发紧,总觉从那语气中听到了暗藏风暴的寒意凌冽。他咽了咽口水,思索半晌,“筵席上眼目众多难动手脚,徐灿和定国公最是相近,昨夜也一路陪了回去,他掌握的信息最多可想必不会轻易相告。除他外,倒是有两青楼姑娘始终陪在定国公左右,若我没记错,其中一个名唤红袖。”
“你不想我娶她?”
袁小棠垂着眼鼓着腮,神色有些郁郁,“不如你半夜再饮回酒,让亲信跟着你看看究竟会往哪去。这样便能知道那女人说的是真是假了。”
他沉默了很久,屋内阒阒。
戚承光眯起了眼,“你又是怎么认识的?”
小光比他年长几岁,已过弱冠,是该娶妻纳妾开枝散叶了。只是他还原地打转囿于泥淖,以为那人与自己一般,还是记忆中旧日旧城里那个永不长大的少年,可以嬉笑打闹着悠游过一世。
“你可有想过她说的是真是假?”
不轻不重的反问犹如铜鼓铁钟,一声声嗡响着回音重击入脆弱不堪的心底。
如画眉眼似笑非笑,“你这么信我?”
人呐,一向追求安心。一旦熟悉的事物改头换面,便觉自己的天地被整个颠覆。惴栗不安,像极了久居暗无天日地底的卑陋田鼠。
袁小棠不好道出他与花道常那些弯弯绕绕,便含糊着搪塞了过去,戚承光以为那红袖是袁小棠的老相好,抿着唇没有继续追问,只派人去了春月楼一趟,之后惹出多少事暂且按下不提。
神智被熔得绵软,飘浮如堆栈云絮。有那么一刻袁小棠甚至觉得,若是能把这兄弟从女人的谎言里解救出来,自己牺牲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戚承光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嗯了声,似是不置可否。
一颗心冻入寒荒雪地。与冰碴结成冷石。瑟缩生疼。
袁小棠想的简单,戚承光也应的从容,以至于半夜被那身形颀长的男人压在身下时,少年神思恍惚的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他抬头悄悄望了戚承光一眼,被那人发现后又立马飞速低下头去,皱着眉话语磕磕绊绊,“听、听说你昨夜一直在个婢女屋里”
彼时云摇雨散,碧沉露泛。庭中氤氲着湿漉漉的幽冷草木香。
袁小棠神色有些黯淡,想说真相却又碍着这么多年的兄弟界限,踌躇不敢,“那你打算娶她?”
袁小棠咬着唇,想说没有,却又明知自欺欺人。可要率真地答一句“是”,不啻于将一颗心从胸膛赤裸裸地剖出给人看,任意赏玩。
仿佛铜泥小火炉的热气蒸发了所有声音。
他之前倒从未发现过,自己这个兄弟还是这等妙人。
袁小棠在屋里呆得闷得很,只觉一颗心被细线缠勒得淤血闷痛,浑身上下连同呼吸都不对劲,烦躁得不能自已。
少年此刻顺心而为大胆了一番,戚承光却不为所动地轻笑了声,“是与不是有何分别?又没证据。”他顿了顿,似是思及什么,深意难测,“流言可畏,小棠。”
只是如今被那菱儿横插一脚,想象因着后院争宠而闹得家宅不宁又或是小光当真被人骗了沉于女色的情形,袁小棠就无法避免地,意乱心慌。
犹带着一丝哑。
与其说他不愿意失去的是戚承光,倒不如说他不愿意失去的是那人对自己的纵容和温情。
而男人就俯在他颈窝上细细舔舐着,醉眼迷离,轻声呼语,“怎么比涂了脂粉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