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程先生和师兄早早地来到了茶馆，戏一共有三场，前第一场人人都熟悉，程先生来唱，第三场师兄来唱。第一场和第三场戏之间正好有一段不需要杨贵妃出场，两人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换班。
程先生今天的戏妆是师兄帮着化的，师兄的手一下下的按在他的脸上，就像在按摩，程先生差点就要睡着了。
茶座内座无虚席，官座也几乎满了。蔡陆和张衍叫了瓜子，花生，又要了壶大红袍。
蔡陆通晓历史，除了那个喜欢木工活儿而疏于治国的皇帝，他最看不上的就是唐玄宗了，一个本很有作为的明君，看上了杨玉环之后，从此沉迷于温柔乡，荒废了朝政，虽没有断送一个朝代，但直接导致了唐朝的衰落。蔡陆觉得杨玉环是第二个苏妲己，马嵬坡她也是死有余辜。
所以蔡陆本来并不想来听这场戏，但是又想到程先生这几天兴致勃勃的样子，倒也有些好奇。
待到鼓板和京胡的声音一响起，原本热闹的茶座里瞬间安静了，大家都聚Jing会神的望着台上。
程先生扮的杨贵妃在高力士和裴力士念了词之后才上台。大家顿了一下，然后齐齐鼓掌叫好。
蔡陆也是第一次见到扮相这么雍容华贵的程先生，凤冠霞帔一样不少，手里拿着扇子，走出来的步子也是有种高贵的感觉。
“丽质天生难自捐，承欢侍宴酒为年，六宫粉黛三千众，三千宠爱一身专。”程先生唱着念白。
是啊，蔡陆想着，若不是三千宠爱都在她一人身上，她又怎么能被称为祸国殃民的妖妃？
程先生在台上甩开扇子，闲庭信步的在台上走来走去，唱词中并不存在的鸳鸯，金鲤，对雁在他的动作中也变得具象化了。
到了百花亭，摆好宴，听得两位力士通报，说陛下去了西宫，失了约，不能赴宴，顿觉失望，伤心，便一人独饮。直到被两位力士还有宫娥们敬酒，喝到吐了以后被宫娥搀扶下去，这场戏才算完。
第一场戏，程先生获得了很多次满堂彩，走在石桥上看见美丽景色自娱自乐舞动的身段，喝醉酒娇媚却透着伤心自嘲的姿态，还有轻骂高力士那句呀呀啐那种佯怒的样子
第一场戏结束之后程先生去后台等着最后亮相，看到扮上准备登场的师兄。
“师兄，加油。”程先生故意用了最近这几年才兴起的词。师兄看着他也笑了笑。长呼了口气才上了台。
师兄也收到了满堂彩，他把贵妃喝醉了之后想念皇帝，撒泼让二位力士找寻皇帝的醉态演的活灵活现，就像是真的喝醉了才上的台。
“杨玉环今宵如梦里。想当初你进宫之时，万岁是何等的待你，何等的爱你，到如今一旦无情明夸暗弃，难道说从今后两分离！”
这句唱词甚至带了哭腔。
“去也，去也，回宫去也。恼恨李三郎，竟自把奴撇，撇得奴挨长夜。”
唱完这句，又接一句回宫，这出戏才算真的结束。程先生和师兄携手在满堂起立鼓掌喝彩中走了出来，做最后的亮相，鞠躬。
两人卸了妆之后，程先生随即把师兄叫去了二楼的官坐。
“这是蔡陆蔡团长。这位是张衍张局长。”程先生给师兄引荐。
“见过蔡团长，张局长。在下唐韵知，在信中也曾听师弟说过二位，今日终得一见。”
“唐先生刚才的戏唱的极好。”蔡陆说。
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座的三个人都看向他，三个人的神态也不尽相同。
“谢蔡团长夸奖，我也只是唱的多了而已，程师弟四年没唱这出，今天这也是出彩极了。”
程先生听到师兄夸自己，也是僵硬的一笑。张衍也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程先生心里所想。
唐先生自然是不懂程先生心中所想，“怎么了，师弟，哪里不舒服？”他看到师弟有些不自然得笑有些担心。
程先生自然没有跟师兄说起他和蔡陆的关系，唐先生也就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没什么，只是听你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咱们以前经常搭戏的往事了。”程先生摆摆手。
“好了好了，今天这顿，既是庆功宴，又算是给唐先生践行，别提往事了，都动筷吧。”张衍连忙解围。
“师弟，你也适当吃些rou，身子太弱也不好。”唐先生给他夹了肘子的瘦rou，又用茶水替他涮了水煮rou片。
“师兄，不用了。”程先生怕蔡陆多心，可事实上，程先生倒是多心了。
“你从小还吃些rou，怎么越长大倒是越挑剔了？”
“程先生跟唐先生关系真是好啊！”张衍在一旁打趣。
“师兄弟六个，只有我和小清是学的旦角，一起练功，练的不好了还一起受罚，关系自然是要好一些。”唐先生笑笑。
“小清？”蔡陆问出了口。
“一些昵称罢了。”唐先生摆了摆手。
“小清，我明日清晨就走，你也不必去送我。不过，你真的不跟师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