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出一个月，敌军在各个国家的打压之下不得不投降了，张衍带着之前局子里的人把田先生的老窝端了。等他们全部离开城里的那天，大家都张灯结彩，庆祝八年来第一等喜庆事。
程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刘婆婆和李管家每天轮流过来看着他，把剪子之类的东西全从他那里拿走了，就连吃饭也是看着他吃完，把碗筷收拾走，他们害怕程先生摔了碗用碎瓷片割了手腕。
张衍一直在忙着清理敌人在这里的余党，小袁自然被抓了起来。张衍让张夫人没事带着孩子去看看程先生，也让她委婉的告诉程先生节哀。
小灵溪长大了一些，性子也更平和了一点，只要吃饱了就不闹腾。
张夫人抱着她去看程先生的时候，刘婆婆正看着他吃饭。他嚼的很慢，总是等刘婆婆说一句:程先生快吃呀，他才咽下去。
小灵溪看着程先生，随即蹬了蹬腿，手伸向他。
“远清，你可愿意抱抱灵溪？”
“抱抱。”小灵溪口齿不清的说着，不知道喊的是抱抱，还是爸爸。
程先生抬头，看着小灵溪黑白分明的眼睛，伸手把她抱了过来。
小灵溪被程先生抱着，两只小脚蹬在程先生的腿上，老老实实的靠在他的怀里。过了一会儿不见程先生讲话哄她，可能是觉得有些安静了，就抬起头看着他。
“灵溪，你有福气，不用长在战乱年代。”说着，程先生眼睛又开始红了。
“程先生，你别哭了，这样眼睛该坏了。”
小灵溪看着程先生掉下来的泪珠子，一下下用手把它们抹掉，嘴里还急切的咿咿呀呀的喊着。
“远清，节哀吧。你这样子他也回不来，况且蔡陆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子浑浑噩噩的活着。你要过得舒服，他才会放心。”
“嫂子我不甘心，他明明就快要回来了。”
“这辈子他欠你了，也骗你了，下辈子他一定要还回来的。”
“我不要下辈子，我就要这辈子！”程先生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声的哭了起来，张夫人只得坐在他的旁边时不时的拍拍他。小灵溪也时不时地用小手摸摸他。
这一哭倒是把程先生哭好了，至少别人是这么觉得的，每天都能看见他按时吃饭，定时去米行，跟老主顾聊聊天。
过了不久，戏班子和茶馆老板都来米行找程先生。
“程先生，这仗打赢了也快半个月了，不然您重新上台唱一出吧。”茶馆的老板劝着。
“程先生，你说你当时不唱戏是因为不想给敌人唱戏，现在他们都被赶跑了，您就回来吧。”戏班子里的人也赶忙接话。
“霸王别姬的唱词你们还记得吗？”程先生想了想轻声问到。
“记得记得。”戏班子的人都点了点头。
“这刚刚打了胜仗，别唱这出不好的戏罢。唱点喜庆的。”茶馆老板提醒着程先生。
“不好的戏？”程先生慢慢地重复。
“好戏，好戏，怎么不好了？咱们就唱霸王别姬，程先生，咱们定哪一天啊？”戏班子的人赶紧说。
“就一周之后吧，你们回家都好好练练，别到时候上台露了怯。”
“咱们不用走个过场吗？”应该扮项羽的那个人问他。
“不用了，你生疏了？”程先生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那咱们一周之后茶馆见吧。”那人连忙回答。
“好。”程先生说完就低下了头，那些人没有法子，只得通通告了辞。
茶馆一把消息放出去，大家都特别高兴，程先生阔别戏台八年，还赶在如此举国欢腾的时候重返舞台，自然都是要去捧场的。
到了开演那天，茶馆座无虚席，不光茶座，就连官座都坐满了，甚至还有站客。
乐师拉起京胡，整出戏就此开始。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这出戏由程先生扮的虞姬率先登场，他一出场，满堂的人都发出了喝彩。大家看着他的扮相，仿佛回到了没有战乱的八年前，大家茶余饭后还能听听戏，逛逛集市。
程先生总是下意识的去看蔡陆之前常坐的官座，可今天他只能看到张衍和他的手下在那里。不免有些怅然，差点念错词。
戏进行的很顺利，虽然程先生许久不唱戏，嗓子有些不伶俐，但是大家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当虞姬拔出项羽的佩剑的时候，张衍的手下突然惊呼:“局长，这剑开了锋了！”
“什么？快下去，他若有动作，就给我阻止他。”张衍说着就拽着手下飞也似的冲了下去。
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冲上了台，但程先生的脖子还是破了皮。
张衍一个手刀就把程先生劈晕了。
“对不起各位老少爷们儿，出了点意外，茶水我请了。”说完就和手下扶着程先生回后台，请人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