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宋淮音,之后的几天曲珩似乎有意在躲着他,他不曾在王府里看到曲珩,但是夜里的笛声,以及白日里与汤药共同送来的蜜酿红枣,都充满着那个人的气息。之前常常看到他的时候并未多想,现在看不到人了,反而让姜云想到了许多令他忽视的小细节。
冬日里夜晚来得越来越早,最近王府的气氛让姜云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甚至连长廊上的烛火都忘了派人点燃。姜云提着一盏灯笼穿过长廊打算回到寝房,灯笼的烛光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也照亮了挡在他面前的那个人。
曲珩提着一个酒壶,背靠在一边廊柱上,伸出一条腿抵在另一边的廊柱上,姜云将灯笼提高了一些,照亮了曲珩微醺的脸。
“师叔?”
曲珩盯着姜云看了一会儿道:“我想了很久,你不能再待在王府了,即使你并不喜欢我,我也必须带你离开。”
若是换作其他人,恐怕听不懂曲珩的话,可是姜云早就有心理准备,宋淮音最近的忙碌,以及自己心中强烈的不安,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皇城之中山雨欲来风满楼。
“哗啦”酒壶碎裂,曲珩上前将姜云一把抱住,姜云僵着身子,强自镇定道:“师叔,你醉了。”
曲珩喃喃道:“我倒希望我发酒疯把你带走了,可是我没醉,这酒我一口没喝,只是听说喝了酒能让人更有勇气一些,所以拿着定定心罢了。”
姜云被他这番话弄得哭笑不得,正欲把人推开,突然看见了前方的一个人影,怔愣间手中的灯笼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曲珩也察觉了后方有人走过来,他放开姜云,看清了来人的脸,正是这几日难见踪影的宋淮音,宋淮音捡起那盏灯笼,拿了火夹子把烛火重新点燃了,姜云看着他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近府里的下人也太过惫懒了一些,阿云,我送你回去。”说着拉过姜云的手像从前很多次那样牵着他回到了寝房。
两人一路无言,姜云想要开口,嘴唇动了动,竟不知该怎么称呼宋淮音。
“我和师叔......”
话未说完,宋淮音打断了他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口说话的?”
“大概五天前,那时候还不是很流利。”姜云回道,现在虽然语速慢了些,但是短句说起来基本上没多大困难。
宋淮音欣慰地摸了摸姜云的脸道:“你喜欢这里么?”
姜云看着他,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宋淮音轻叹一声:“早些休息。”说完便出门了,姜云这才想起他刚刚的话还没说完,追了上去,却发现房门被从外锁住了,他坐回床上,心中有些担忧。
宋淮音把姜云送回去以后来到刚刚的长廊,曲珩果然还等在那里,宋淮音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酒壶:“暴殄天物。”
曲珩笑道:“你特意返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宋淮音坐在廊栏上,看着漆黑的夜空道:“你明日就回苗疆。”
曲珩心中苦笑,却听宋淮音接着道:“带着姜云一起走。”他抬头,眸中是满满的惊讶。
“皇城不会太平了。”
曲珩轻笑道:“我若带他走了,可不会再将他送回来。”
宋淮音只是补充道:“明日一早,我会给你们安排马车。”
曲珩方才正色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喜欢他吗?”
宋淮音没有说话,曲珩自顾自道:“他似乎很喜欢你,说你对他很好,就像冬日的阳光,很温暖。”
宋淮音的声音却带了几分颤抖:“他是这样说的吗?”
曲珩点点头。静默良久,宋淮音开口道:
“师叔,本就深陷黑暗中的人,又怎能给人带来阳光,那不过,是他的错觉罢了。”
“宋淮音,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了。”
“我对他好,的确有我的私心,不过阿云他很好,值得别人对他好。”
曲珩看着他,心中感叹有些事晚了一步便再无法挽回,轻声道:“可是他不会愿意和我走的。”
“他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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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姜云夜里一直没睡好,起来时房门已经可以打开了,宋淮音陪着他用完早膳,然后将一封和离书摆到了他的面前。姜云看着面前的白纸黑字,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
姜云知道宋淮音和许多人纠缠不清,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几分真心,他也作好了随时可能离开他的准备,可当这一天突然到来时,他还是有些无所适从。毕竟没有想象中的争吵与歇斯底里,他还是如常温柔地看着自己,甚至耐心地陪自己吃了一顿早膳,叮嘱自己哪些东西不能多吃,就像从前拿出一卷书页探讨那般把这割断两人唯一的联系的和离书拿了出来。
姜云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时手还有些发抖,宋淮音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