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莨遗毕竟不能飞,即便跳跃也是有局限的。苏阳安只好踩在莨遗背后,靠着金虫子竭力一跳作为借力才勉强跃出黄寻镇涯真正的牌坊出口。莨遗缩小后勾住苏阳安的衣摆,一同翻出了鬼市。
长街灯火成了星点斑斓,四周灰茫被剥开之后竟是一堵墙?!不对!苏阳安重重摔在地上,连翻带滚甩出了一丈多远!
待飞扬的尘土尘埃落定,苏阳安才苦笑——原来出牌坊的时候角度不对,直接撞到黄土地上来了。
身后是黄寻镇涯的牌坊,牌坊内是熙熙攘攘的鬼市,牌坊外就是东海水幕,入夜后的水母闪着斑点光芒,慢悠悠地晃动。牌坊一旁候着一位老态龙钟老者,他双眼倒是挺灵光的,见到苏阳安衣摆上的莨遗时,就满脸堆满笑,直把脸几乎都笑成了褶子。
苏阳安上前道谢:“多谢道友指点。”
郭老摆手,道:“仙客客气了。此处是鬼市出入口,现下入夜易招祸祟。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老夫出门在外,一路紧赶慢赶都尚未到家,能否劳驾仙客沿途照看?”生怕苏阳安拒绝,急道:“不远不远、就在那头灯火阑珊处!”遥遥一指,果见前方有灯火一片,看着像个城镇。
城镇灯火蔓延成一条小小的线。而在苏阳安答应郭老并开始上路后,城里的郭家也是热闹得很。
正因郭舒川午后离家,本想着溜回师门,结果还没沾到师门的边儿,就让老父亲吩咐侯在师门外头的二哥给逮住了。
郭家二哥身子不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跑起来都好似要喘得断气。郭舒川莫说逃了,还担心风大吹着自己二哥,一路战战兢兢地将人送回家中去。
刚入门就看到家里头众人神色怪异,时而窃窃私语,纷纷都朝大堂那头来回跑。郭舒川好奇地到大堂一看,只见大堂内坐着郭当家,连着几个年轻的子侄都兢兢业业地侯在郭当家身边。
而席下坐着一个未及弱冠年岁的陌生青年,他双目紧闭,好似在养Jing蓄锐。
恰好此时老父亲回来了。郭舒川记起老父亲今日去寻贵人去的,但见郭老身边随行的男子后,起先就觉得眼熟,一拍脑门就记起是方舟内的海外人!
陌生青年也睁眼看过去,与苏阳安对上眼,后者立马怔住。
修道人破了天道纲常,年岁总是长得慢。若说濮阳子书的模样看着是二十七八,眼前的陌生青年便像是年轻了十岁的濮阳子书,即便内敛,仍是收不住骄气;特别是那双明眸,灼灼夺目,倘若生在濮阳子书身上,估计一眼能把苏阳安的魂海烧个海枯石烂!
郭舒川瞧见苏阳安看傻眼,眼珠来回在两人间徘徊,取笑:“这模样就够看傻眼了、莫不是海外人都长得奇丑无比?”
“舒川!”郭当家呵责,“来者是客,与我客气些!”
郭舒川争辩地嘟哝:“我又没说错。”
“幺儿住嘴。”郭老打发他:“毫无礼数、到家祠思过去!”也不管郭舒川脾气上来拂袖而去,堆满笑意就向苏阳安赔罪。
之后郭老又道:“苏仙客莫要客气,看在老头子面子上,小住数日。阿康、赶紧准备厢房,苏仙客莅临做客,马虎不得!”
苏阳安这才发觉上了贼船。正是左右为难,视线一挪,又与默不作声的青年对上眼,愣了一下,拒绝的话就止住了。
郭老这才瞧见那头的青年,先困惑后恍然:哦、异数。
于是乎苏阳安就住进了郭家。
郭家人十分热情,特别是郭老,好似无端多了个儿子一般,就差些将苏阳安供在祖先牌位上了。反观郭舒川就憋屈极了,他在家祠思过几日,自然发觉棺材开了,里头的空空如也,担心老父亲嘴里说的异数生变,后来打听才知道那根木头成Jing化人了。
郭家人多是认为那是木头Jing,哪怕对方说的什么姑射门濮阳啥的,没听说过自是没人信。倒是郭老与木头Jing谈过一番,一脸恍然大悟,但总装着揣着,除了郭当家外谁也不知来龙去脉,其他人只能全靠猜想了。
这么过了一夜,次日苏阳安在厢房外碰见郭老与青年在外头不远处闲谈,青年先是看过来,似笑非笑地,眼内满是戏谑。
苏阳安站在原地好一会,慢慢朝他两走去。
那是座小亭子,郭老二人对视而坐,苏阳安上前来就朝两人先行了道礼,与青年道:“在下五蕴斋苏阳安。”
却见青年笑意更浓:“我知道你是苏阳安了。”
郭老眯着眼,也笑着不说话。
场面一下子冷了,苏阳安误以为哪里冒犯对方,只得继续圆场:“这位道友肖似我好友,当真是有缘。”
“好友。”青年乐了,哈哈大笑。他在苏阳安一脸糊涂时起身,恭恭敬敬朝对方回了道礼。
“在下姑射门濮阳子书,好友有礼了。”
苏阳安:“?!”
三人分坐一端,待濮阳子书与苏阳安细细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才把事情脉络弄清楚。只是为何两人会聚在郭家来,就是谜团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