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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欢喜宗一角边界上,满地的招情花花团锦簇,而花丛底下隐约躺着一个人影。
应相欢自一旁的溪水打了水,百无聊赖地用瓢葫芦朝花草灌丛浇水。
清水打落在柔软的花瓣之上,露出了底下遮掩的那张苍白的脸。只见复元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活脱是死人模样。
应相欢提着空木桶往回走,刚走几步,他脚步好像踩空一般,木桶脱手漂浮而起,瓢葫芦也随之脱离木桶,停在半空上。而应相欢依旧脚步稳健,身形飘逸,凌空而走。
身边景致逐渐略过,时而快时而慢,有氤氲上升的,也有扭摆不定的,待他脚下一顿,已经到了一间木室门前了。
莫怡君正在木室内飘着,手上把玩着四鸾衔绶纹的铜镜,瞧见他过来了,就招呼道:“老祖宗让你仔细瞧瞧这玩意。”说罢就随手抛出铜镜。
莫怡君琢磨过,塑魂的法子大多与双修相似,但在那些俗人眼中,师徒双修就是违逆纲常,不可为之。即便他两师徒道境共享又如何,到底离双修差远了。若是有所顾忌,怕塑魂时易生波折。于是便想先将濮阳子书的真身取来,再慢慢想其他法子就是。
哪知道老祖宗说不必,让莫怡君回去叮嘱一声应相欢仔细一番那面铜镜子。
莫怡君左看右看,不就一面破镜子,根本瞧不出门道来!
应相欢刚接住,随意翻两下,黑色的眼瞳一瞬间扭转,一丝丝收入瞳孔之内,最后眼白之上只留漆黑的一点瞳孔。那双诡异的招子直视镜面,渐渐地,镜面开始模糊,视线好似直穿过一层层的混沌泥浆,把身处郭家的那道身影看个透彻!
须臾,应相欢眨眨眼,眼瞳已恢复过来。
“妙。”他道。
莫怡君被勾起好奇心,那张白夜叉的脸凑过来,还是没看出点东西,眉头都皱起来。
“妙啥妙、说呀!”
应相欢并不回应,径自揭了养魂坛的盖子。坛内一片浓稠的灰与黑,他用手在坛口处隔空轻拌一圈,好似搅起淡淡烟雾,霍地探手入坛中捏住一东西就拔出来!
那是细细长长的东西,看着好像蛇,但是皮rou细嫩,倒像个婴儿被拉得细长的手!而蛇头就像是由五指黏连构成,除了张牙舞爪的嘴,并无其他五官!
此时应相欢掐住蛇头,蛇嘴大张,有猩红的蛇信子喷出,仿佛是从掌心中激射的一道血!他未曾停顿,直接将蛇身抽离坛中,反手一弹!蛇身成了一道黑光穿入铜镜之内,顿时消失不见!
他随后盖好养魂坛,对亟待说解的莫怡君道:“我下了个钩子。”结语时勾唇笑了。
莫怡君细细看着他,道:“好使么?我可是记得他是经过开道坛登顶之路的。”
“好不好使有何所谓。”
应相欢擅长Jing魂一道,透过铜镜所见的只有濮阳子书的魂魄。他说着,想起那一眼就能看透的、濮阳子书魂上一身熟悉的妖气腥臭味。“愿者自会上钩。”
六欲耳目口鼻生与死,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
他所下的这个钩子名叫恶()。
恶()者粗鄙、擅憎、最易嫉妒。
到底钩子好不好使,就看钩子本身了。
复元浑浑噩噩的,觉得自己多长了一双眼。视野之内晃晃荡荡,但有声音传来,是那姓苏的嗓音。
“子书可是记挂徒弟了?”
复元猛地清醒,便见苏阳安就坐在隔壁。他眯起眼,身后就响起濮阳子书的声音,错愕回首,自己心心念念的师傅竟在咫尺之间。
“记挂倒不算。鹤君这番举动,想必是连芳真人授意,只是”只是连芳真人说的“不能自保,何以保人”,听是浅显,深掘起来难免让他顾虑。
濮阳子书欲言又止,苏阳安等了一下,没等到他的下文,就换了话问:“刚刚郭老所说的,子书有何想法?”
难得对方如此通情达理,濮阳子书便顺势回话:“若是成事,是大功德啊、又有何不可呢。”
苏阳安苦恼:“可我从未见过莨遗下水,更别论载人下去深海了!”
濮阳子书笑答:“多说无益,试试!”
郭老听闻苏阳安的意图,欣然将人带到一处空地上。那处正是离黄寻镇涯的牌坊不远,黄土与深海也就一帘水幕之隔,地势虽低,但胜在空旷。
莨遗落地后不断膨胀,不一会便是个小屋子大小。它乖巧安静地趴在地上,濮阳子书还是初次见到莨遗,颇为好奇地观察起来。
它的壳坚硬而富有光泽,六足尖锐锋利,此刻收在腹下平敛锋芒。头部相比躯干小了许多,但双目火光烁烁,满嘴利齿,看着便不是个善茬。
现下莨遗躯干偌大,目测是足够藏人的,只是那嘴利齿看着就寒碜人,加之嘴部也小,根本穿不过去。
头部进不去,莫不成
濮阳子书朝莨遗后部看去。
苏阳安看到他举动,满脸难以置信的震惊。
其实莨遗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