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中
言非离在沉梅院又住了几天,一恢复下床行走的能力,便打算要搬回竹园。
北堂傲见他身上冻伤和其他病症都已好的差不多了,便没再说什么。
言非离回到竹园,本以为空了快一个月的屋子必定清清冷冷,谁知却收拾得极为干净,暖盆什么的也都已烧上了,整个屋子暖融融的。
他本来有一个老仆服侍,然那个老仆年纪老迈,眼花耳聋,做事渐渐吃力起来。年前时候言非离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回去养老了。那个时候言非离身上不便,也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会出世,不敢再请别的仆人,便一直自己一人住着。现在却见竹园被人收拾的极为妥当,不由有些诧异。
正思量间,外面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下仆,在他面前跪下,异口同声地道:“参见言将军。奴婢/小的是北门门主遣来伺候言将军的。”
言非离心下叹了口气。这两个人,那个男的没有见过,不过那个年轻女仆,自己却是认得的,原是北堂傲房里的大丫环。想必这两人说是来服侍自己,怕也有监视之意吧。
“起来吧。”
那个大丫环名叫喜梅,言非离知道,便问那个男仆:“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出来的?”
“小的名叫凌青,原是沉梅院里负责大马厩的。过年时许多人请了假回乡,人手不足,小的就被调至沉梅院的留香居。后来门下的大管事夸小的干的好,便向门主推荐,让小的进了屋。昨天门主让小的和喜梅来服侍言将军,所以我们今天一大早便过来了。”
言非离点点头,道:“那你们就留下吧。”
“将军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凌青甚是机灵,立刻勤快地问道。
言非离一时也想不起有什么事,便让他们下去了。
待人走后,言非离慢慢走回床边。他身上的冻伤还未全好,许多地方都肿胀着,磨着衣物甚是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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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边坐下,摸索着床沿,言非离只觉得心如刀绞。自己就是在这张床上生下那个孩子,只抱过他一次,甚至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给他取,他就从自己怀里消失了。
“离儿”言非离轻喃。
言非离回来后,秋叶原来看过他几次,帮他换药把脉。而喜梅和凌青都是机灵的人,善于察言观色,服侍得也颇为省心。
过完年不知不觉春天就到了,整个浮游居总舵春意盎然,满园的花树都迫不及待地绽开出自己的苞蕾,于清淡的砖瓦之间增添了许多艳丽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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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非离身上的冻伤是渐渐好了,有秋叶原这个神医的悉心医治,竟未留下半个疤痕。其实言非离对这种事倒并不在乎。一个大男人,有个疤算什么?何况他全身上下,早已疤痕累累。反是秋叶原比他在意的多,总是提醒他别忘了换药。言非离对他感激在心,这份恩情总是要报答的。只是其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些伤是再不能痊愈的了。就像他与门主之间的关系,就算怎样掩盖,也不可能如当初一般了。
“言将军,请留步。”
言非离听见有人唤他,回过头来,竟是花香艳。
过完年,返乡回家的众位兄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总舵里的事务也渐渐忙碌起来。
这是每月一次的例行会议,四天门的高阶将领们都要参加。言非离因为伤病,错过了二月份的议事,所以这次月会上,许多人都来问候他。
花香艳刚才在会上见到言非离,觉得有些尴尬。反倒是言非离若无其事一般,仍像往日那般微笑着和他打了招呼。这会儿会议结束,各人三三两两的散了,花香艳一时冲动,便唤住了他。?
“花将军,好久不见!”言非离客气地笑道。
花香艳犹豫了一下,反而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还是问不出私事,便道:“言将军,花某不明白,刚才南宫门主提出的参战事宜,本与北门无关,言将军为何主动请缨?”
言非离淡淡一笑,道:“既然都是天门的事,又怎会与北门无关。言某以前曾在简境生活多年,对那里的地形最是熟悉不过了,这次战事,言某理应尽力。”
“可是,这件事还没经过北堂门主同意吧?”]
言非离闻言心里一紧。北堂傲最近在忙着准备大婚的事,未来参加例行月会。
那个即将与北堂傲成亲的女子林嫣嫣,言非离离开沉梅院时曾见过一面。当时她素装淡雅,轻姿袅然,看见言非离要搬回竹园,关切地问他身体如何,是否需要人照顾。其言谈得当,落落大方,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果然只有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才配得上门主。言非离心下黯然。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儿来,压下心事,道:“这件事我会与门主商量的。相信门主不会拒绝。”
花香艳其实很想问问他那个孩子后来怎样了。但是他答应过北堂门主,再不提此事。何况这件事涉及言将军的隐秘。他正想再说什么,就听耳旁响起一声呼唤:“啊呀小花花,人怎么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