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没事了吧?”
苏京主动拉过卫小武缠着绷带的手,低声说:“没事了,他们怎么样了?”
卫小武说:“小白是失血过多,已经在输血。方启程伤的比较严重,身上肋骨断了好几根。深哥正在ICU病房,还没醒…”
苏京问:“很严重吗?”
卫小武说:“医生说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
苏京叹气:“他的人生还没开始,怎么会这样…”他心里愧疚不安,如果曲静深有事,恐怕他一辈子都过不了心里的坎。再少年老成,年龄还在那摆着,他跟方启程的决定都太冲动了。
苏京说:“走吧,我也去看看他。”卫小武扶他下床,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到ICU病房外面。床上的人死气沉沉的,浑身都是冰冷的管子,监护仪器上跳动的数字也很冷。
苏京对着曲静深的脸喃喃说道:“对不起……”这句话里五味陈杂,他活了近三十年,也做过很多错事,可竟然都比不上此刻的负罪感重。曾经有过好感的人,就算不能在一起,也比谁都渴望他能幸福。可始作俑者的人都好好的活着,却只有他……
苏京嘴里苦的像胆汁,卫小武说:“他人这么好,为什么会这样呢。”
苏京回到病房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送了张存折过来。他拿起存折,对卫小武说:“你在这睡会,我没事了,去守着他等景泽回来。”
卫小武一夜未睡,再加上身上的伤,已经非常疲惫。他知道这不是逞能的时候,于是点点头,乖乖上床休息。
苏京坐在ICU病房对面的长椅上,手里的存折已经被他卷的不像话。曲静深安静的睡着,一脸恬淡平静,似乎从未受过这样的苦。可却又这样,让人心疼。苏京信命,他信有的人天生就是有福气的,比如景泽。而有的人,已经在还年轻着时候就老了,比如他,比如卫小武。世态人情这玩意儿,会让人心里生茧麻木,连这些都撑过来了,又还有什么可怕的?
景泽办完所有手续,便马不停蹄地过来陪曲静深。他跟苏京对了个眼神,又匆匆别开。景泽趴在玻璃窗上看病床上睡着的人,真想进去陪他,哪怕拿自己的生命换他的健康长寿。可是却没有用,他还是睡着,都不想睁开眼看看他。
景泽低落地坐到苏京旁边,苏京把手里的存折递给他:“拿着,你现在需要。”
景泽接过来放进口袋里,他来医院之前匆匆换了身衣服。苏京说:“对不起,这次要不是太鲁莽,也不会这样…”
景泽冷冷地看他一眼:“如果对不起有用,让我跪在地上说一千遍一万遍我都愿意。”
苏京说:“他一定没事的,他那么好的人…”
景泽说:“人好当什么用,老天爷总不长眼睛的。你不知道,我没认识他之前,他过的日子…”说到这里,景泽差点哽咽失声。走过他走的路,才发现,回忆像一把刀,凌迟着皮rou与意识,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京说:“你能说给我听听吗?”其实是想帮他分担点什么,连自己都这么难受,更何况是真正得到那个人的景泽。
景泽将自己完全陷入回忆里,他慢慢说着:“刚认识他的时候是冬天,他每天早晨都要帮nai站给学校订nai的人送nai。他很瘦,弱不禁风似的,手上冻的又红又肿的。他还不会说话,我想他这样的人在学校,肯定会受到排挤与轻视。你故意欺负他,他也不恼。真生气了,顶多就是不搭理你,从不会对人恶语相向。他当时很倔的,真难受伤心了宁愿躲起来抹泪,也不让你看见。我去过他们村,才几十户人家,村里的路很窄…”
景泽越说越难受,稳了好大会,才有接着说下去的勇气。“他家里很穷,父母在一次火灾中去世,他跟着他叔…他叔家没有他的床,我一直觉得对于他们来说,他像个外人。可他却装不知道,照样傻傻的笑,憨憨的做事。似乎每次退步的都是他,就觉得从来没有人对他好,肯接近他,所以他才这么依赖我…”
苏京说:“这样的人,真值得人去爱。你爱他六分,他就回报你十分。”
景泽苦笑:“如果他遇到姑娘,这样的性格,肯定没人愿意跟他过一辈子。他前些天还计划着要买房子,说做的网站还没来得及做…”说到这里,脑袋像不听使唤似的,又想起几天前怀里温热的身体。他在床上总是温驯的,就是再累,也会软软的任你胡乱来。因为长年累月的缺失,让他学不会拒绝。想到这里,景泽揉揉滚烫的眼角,哭了。
景泽用手蒙住眼睛,任滚烫的泪水从眼里流下来。如果不到伤心深处,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哭?苏京拍拍他的肩膀,说:“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点。你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呢,以后对他好点。”
毕竟是男人,只片刻,便将眼泪忍住。景泽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呢,医生说如果两天内醒不来,变成植物人的概率会很大。”
苏京说:“他爱你,放心,他舍不得丢下你的。”
景泽深深地点点头,复又将头埋进膝盖。等待的时间度秒如年,他也做了最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