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元日便要到了。
王家里外打扫一新,换桃符,贴春联, 悬幡子, 开祠堂准备祭祀,更不用说准备各种吃食, 什么屠苏酒、五辛盘、胶牙饧之类的,哎呀, 好不热闹。
李明明特别耐心地陪着王夫人准备过年的一应事物, 算是替王宝钏尽孝, 也是弥补自己没能陪爸爸妈妈过节的遗憾。
其实到了年根儿底下,做的都是面子活儿了,之前收庄子上的年例、采买、各家走礼这些事已经忙完了。
看女儿愿意陪自己做这些琐事, 王夫人颇为感慨,“如今耐心倒是好了,你原来顶不耐烦这些……”
李明明只不好意思地笑,其实这样原汁原味古典春节的准备工作还蛮有意思的。
除夕夜里, 王允、王夫人、李明明一起守岁。
李明明穿白色衫子、绣梅花大红裙子,挽着红梅映雪披帛,梳着时下流行的四环抛髻, 又故技重施地在眉心画了一朵花钿,只不过穿李千金的时候画的是单瓣牡丹,此时为了应景,画的是梅花。整个人看起来又艳丽, 又雅重。
几番唐穿下来,李明明已经能把唐朝仕女扮得非常好了。
王夫人笑道,“这样打扮起来,阿钏倒有些先时旧姓女的风范。”
您真有眼力!李明明暗自给王夫人点赞。要说穿的这几个女孩子,真正“好风仪”的,数崔莺莺——拜郑氏的严格管教所赐。李千金到底商家女出身,她妈又不大管她。而王宝钏的问题是,出生得太晚了,到这个时候,旧士族土崩瓦解,那些讲究也就烟消云散了。此时,李明明身上这点崔莺莺的礼仪,就显得格外古雅。
还没开吃,便有宫使来了,赐了宫里的屠苏酒什么的,东西都是平常过节的东西,不过是表达个宠信——其实,以王允的身份,当参加宫中大宴,但今年王宝钏回来,皇帝便特下恩旨,让他在家享受天lun之乐。于有的人,去参加皇宫大宴,是面子,于王允,不去,是荣耀。毕竟不是谁都能让皇帝这么惦记着、这么体贴着。
送走宫使,一家人团团坐定,说了吉祥话,李明明先饮屠苏酒——唐朝风俗,屠苏酒从座中最小的那个饮起。
李明明皱眉皱鼻子,好难喝!唐朝人这味觉审美啊,真是一言难尽。
次及王夫人,最后是王允连饮三杯。
李明明很狗腿地笑道,“阿耶赶紧吃口菜压一压!”
王允夫妇没儿子,往年王允去宫中参加宴会,只余王夫人自己在家守岁,别提多凄凉了。今年王允在家,又有李明明。李明明是个活泼的,心里又老替王宝钏愧疚,彩衣娱亲起来不遗余力。王夫人这一餐饭吃下来,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便是王允也难得的眼角含笑。
吃了饭,李明明拉起王允,“阿耶,我们去放爆竹!”
被女儿拉着手,王允一愣,到底握着李明明的手一起到了院子里。王夫人在后面笑道,“多大了,还爱玩这个!”
话说这唐朝爆竹是真爆竹啊——把竹子扔到火堆里,听啪啪地响声儿。
李明明也没想用火·药做个真鞭炮什么的,一是没空,一是怕惹事——李明明穿越以后是越发谨慎了。
直闹到后半夜,李明明劝王允和王夫人好赖歇一会子去,元日还有大朝会呢。
李明明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了,可能是过了困,竟然睡不着。
想了想,到底没忍住,戳系统君:“如琢,你睡了吗?”不知从几时起,李明明不管赵如琢叫老赵了。
“唐朝过新年了呢,挺好玩的,可惜你不在这里。”
等了一会,没见赵如琢回复,李明明知道他这是睡着了,不由得心里涌起一股落寞。
“新年快乐,如琢。”
李明明满脑子乱想,想想穿越任务,想想赵如琢,想想远在异时空的父母,许下自己的新年愿望,果真平安相守才是福气啊。
很快王夫人派来的婢子仆妇便来敲门了。如今李明明也是外命妇,得“按品大妆”,去参加大朝会。年轻人熬一晚上不算什么,李明明吃了两块糕点、小半碗粥,略垫一垫,便去给二老拜年,然后便一起骑马坐轿,出了门。
李明明一品国夫人,有自己的仪仗。这种时候,不能省,都摆开,跟在王夫人后面,一家三口浩浩荡荡地朝着皇城进发。
好在长安城的街道宽啊,不然,非得交通堵塞不可。李明明掀开一点轿帘子,到处都是灯笼火把,可以想象,如果从高处看,长安城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繁华景象——可惜,这已经是大唐王朝最后的繁华了。
李明明是头一回参加命妇大朝会,王夫人则是老手了,早教了李明明注意事项。李明明打定主意:就跟着妈混!宫斗宅斗里,这种大聚会都是事情多发场合,别熬命熬出来的那点功绩名声,一个不慎,参加个新年派对败没了!
然而,李明明多虑了,打量的有之,好奇的有之,找茬的,真没有!
开始是按照程序,听女官庄严肃穆地念贺表什么的,后来开宴,李明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