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实些。
被子里的一小坨,是他的整个世界。
秋日的温度有些清凉,满宝喜欢脱光光睡觉,就算冬天也不愿意穿寝衣。谢衡劝说无用只能看得牢实些,免得他受凉。
昨日吃饭时,谢安道与谢老夫人过来看望满宝,聊到大国寺山上的枫叶红得喜人。高大枫树被火红的枫叶所笼罩,在一场雨水的洗涤之后,那里的枫叶显得格外妖艳,加之地上厚厚的落叶,天地仿佛连为一体,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于是满宝吵着也要去看,还信誓旦旦要早起。
但现在,谢衡才不忍心叫醒满宝,反正晚些这大国寺也不会跑,满宝睡得舒服才好。
“穿这件还是这件,红色枫叶衬着白色的才好看。但是选这个暗纹的还是绣花的呢。”
睡饱的季淮裹着薄毯,专心致志得扒拉眼前小山似得这堆衣服。
这几年的衣服攒下来都能开一个铺子。只要发现有新鲜的料子,第一件准是出现在他的手里,就连外邦进贡的珍贵的金丝绣布,除了皇后有一件外,另一件就是在他的衣柜。
不过衣服多了也是烦恼,比如现在。
“你说呢,哪件好看。”
“我觉得,满宝,不穿最好看。”
正经的谢灵台只有对着他的时候才会不正经,可是他就算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毕竟谁会相信这么一位谪仙似的人会耍流氓麽。
季淮正聚Jing会神得想着,突然一只膘肥体壮的大胖橘一跃到床上,肥rouduang~得颤抖着,犹如一颗巨型毛蛋伸出爪子骂骂咧咧得走过来。还没来得急阻止,这肥猫就在几件白衣服上按下好几朵黑梅花。
季淮手疾眼快,捞起一件未被沾染的衣裳塞进被窝里。这下不用纠结了,只剩一件衣服了。
这肥橘rou山反倒比季淮还生气,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用爪子猛拍被子,示意猫大爷挨了饿,蠢奴应该上供了。
谢衡皱起眉头,对着只带毛的猪没什么好感,伸手想拎起他好几层的后颈将他扔出去。可还没等动手,季淮捧起这肥橘的脸就是一阵揉搓,享受感受毛绒绒,沉醉得嘟囔着:“好萌,好萌啊~”
这只橘猫还贱贱得朝谢衡使眼色,傲娇得扬起千层下巴,一副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嘚瑟劲。
谢衡感觉更生气了。
昨天把这肥橘关在了门外,没想到居然被他偷偷钻了进来。偏偏满宝对这只猫爱得不行,从巴掌大养成了这幅身材,迟早有一天他要把这胖得出奇的肥猫扔出去。
季淮撸完猫,与谢衡吃过早饭,换上唯一那件没有被胖橘玷污的清白衣服,准备出门。
秋日的天空里,团团白云像弹好的羊毛,慢慢地飘浮着。桂花树上的桂花都开了,老远都能闻到那醉人的香味,是一个令人慵懒的季节。
季淮依在谢衡的前,与他打马走过熟悉的街道巷口。恍惚间,仿佛回到初到上京的那一日,那日也是去大国寺。
树林里穿梭而过,枝叶婆娑,阳光落在身上是暖暖的。
这一晃,竟过去六载的春秋,季淮扭过身回望谢衡,两人相视的眉眼里全是爱意。六载里,得与心上人在一起,每日醒来睁开眼都是欢愉的开始。
大国寺的香火常年不断,信徒络绎而上诵经祈福,季淮虽不信神魔佛道,但每每来到此处时,焦躁的内心也会瞬间变得安宁。
不过今日的山路倒是多了些喧嚣,这里有许多像他们一样观赏红叶的游客,父母带着顽皮的孩子,或是一双白首的老人缓慢得踏过每一片树叶,踏过了无数时光。
红枫如雪,染得山林如同火烧。拾级而上,愈到高处,景色才可尽收得眼底。
“阿衡。唔,你说过你从小是在这里长大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这是季淮思考了好久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
谢老夫人常说,是因为谢衡幼时死脑筋,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赖着不肯离开,好说歹说就要在这里修行,她们虽是不愿却也拧不过他的性子。但季淮才不会认为只是谢衡迷了心窍,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谢衡看着季淮一副求解的模样,身体僵住了一下,又不留痕迹得轻叹一声,低声缓缓道:“因为,一个苹果。”
“苹果?!”
季淮感觉更糊涂了,什么苹果。
“那,满宝不许笑我。”
谢衡抱住季淮,把头轻轻放他的头顶,有些难为情得讲述幼时做过的蠢事。
小谢衡第一次和父亲母亲到大国寺诵经祈福,捐了许多银两做香油钱。
他觉得无聊,不喜欢听他们唠叨,于是自己跑进了后寺中自己去玩。看到大殿上供奉许多红红的苹果,初生无畏就踩着蒲团,把一只最红最大的抓到手里,自顾坐在门槛上啃着。
而这一幕,全被一个老僧看在眼里。这老僧吓唬他说吃了寺里的苹果就要乖乖留下来做小和尚修行,不然佛祖是不会原谅他的,以后肚子里会长苹果。
小谢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