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知府马成安也来亲自道贺,还送了一份寿礼、一百份银丝面和五百个寿桃。凡与杜益山有生意往来的客商,也都陆续送来了寿礼。
杜益山在归云山庄设宴,招待各位前来道贺的客人,老六问起方云宣,杜益山苦笑一声,叹道:“别告诉他了,食锦楼的生意才刚刚有了起色,这会儿离不开人照应,生日也不是大事,还是不要让他两边跑了。”
杜益山语间落寞,老六哪里看不出来,不由也怪方云宣太马虎了,那样细心周到的一个人,怎么对杜益山却这样不上心。
方云宣一整天都在食锦楼里忙活,到晚间才有工夫喘口气。
大堂里只有两个小伙计擦抹桌案,方云宣坐在椅子上,不时在肩头揉捏两下。
背后突然探过一双小手,攥成拳头在方云宣背上来回敲打,还问道:“爹爹,还累么?”
楠哥儿上了几个月学堂,认了不少字,性情也更加敦厚稳重,看见父亲整日忙碌,从学堂回来,不是帮忙干活,就是帮方云宣揉腰敲背,贴心得很。
方云宣抱起楠哥儿,一身疲累都消散了不少。他笑道:“爹不累,爹看见楠哥儿就不累了。”
楠哥儿笑弯了眉眼,倚在方云宣怀里,絮絮叨叨的讲着学堂里的趣事。
“夫子说了,温故而知新,一会儿楠哥儿还要写一篇大字,再把千字文背起来……”
父子俩说着话,楠哥儿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张写了大字的宣纸,递给方云宣,摇晃着小脑袋,得意道:“这是楠哥儿给杜叔叔的寿礼。爹爹,你看,我特意向夫子学写的寿字,一共一百个。”
方云宣如遭雷殛,脑子里一下就懵了,慌忙问道:“今日是九月十六?”
伙计们都笑,答道:“师傅怎么了,您昨日才给我们发的工钱,一月一结,昨日是十五,今日可不是十六么。”
方云宣整个人都慌了神,放下楠哥儿,让伙计们帮忙照看,连衣裳都顾不得换,一溜风似的冲出了食锦楼,直奔城外跑去。
☆、第57章 相守一生
方云宣跑到归云山庄时已经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叫开府门,冲进正堂,气喘吁吁地闯了进去。
四处灯火通明,客人们早就散了,正堂屋里刚刚撤去残席,老六正看着几个仆役打扫屋子,收拾碗筷。
他一回头,一眼瞧见方云宣,见他跑得满身是汗,腰里还系着一条油乎乎的围裙,这一路也不知是怎么着急来着,都到了这里,还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老六迎上前,不由取笑道:“想起来了?”
方云宣臊了个大红脸,看来人人都是记得的,唯独他这个最应该记得的人却给忘了。支吾半晌,才问道:“益山……候爷呢?”
老六直偷笑,指指后面,小声道:“在水榭里。”
方云宣谢过老六,穿过回廊,快步往水榭走。
归云山庄依山而建,还保留着不少山中原有的美景,这座水榭就建在上次方云宣他们品茶的凉亭旁边。从山里引过一道细细河流,在此处汇聚成一洼碧水,水上修一条曲折游廊,连通水榭两边。
方云宣走到水榭外,远远已经看见杜益山凭栏而坐,独自倚着木制围栏,望着窗外一池平静无波的湖水。
方云宣放慢脚步,心里自责不已,不只因为他忘了杜益山的生辰,还因为这些日子的怠慢和疏忽。
今日月亮正圆,天上挂着一轮皎洁明月,月影清楚的印在水中,圆圆的一片,随着水纹轻颤,月影也跟着颤动,显得格外飘忽柔弱,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它便会碎裂。
方云宣走了进去,停在杜益山身后,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一路上他想了许多托辞,太忙了,忘记了,对不起……
千言万语在此时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面对杜益山孤单的背影,方云宣的心猛的揪紧了,他张了张嘴,所有的抱歉全都化成了无声的叹息。
方云宣叹了一口气,慢慢靠近,挨着杜益山坐下。
轻轻执起他的手,方云宣的心一下子涨得满满的,那种名为喜欢的情绪萦绕在心头,让方云宣胸膛中鼓动起一股激昂的热浪。
方云宣把那手放在唇边,轻轻碰了碰,“以后我都会记住。每年,不,以后的每一天,我都给你做一道好吃的菜。”
方云宣没有道歉,事情已经错过了,道歉也没有任何意义,方云宣只会用他以后的行动来向杜益山证明,他爱他,非常爱。他没有别的本事,只有做菜这一件事,是方云宣觉得自豪和骄傲的,他要做菜给他的爱人吃,每天、每日,直到他再也拿不动锅铲为止。这样的白头到老,相伴不弃,也许没有半点浪漫可言,可却是方云宣最为实在的爱情表现,是他最最直白真诚的心。
杜益山本来就没有怪他,听见方云宣进来,他本想立刻转身的,可转念一想,若是把这事轻易揭过去,只怕以后这人更不把他放在心上,因此才装作生气的样子,绷着劲儿不理他。
听了方云宣的话,杜益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