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们都觉得害怕,离老虎远远的,背靠背围坐一圈。
方云宣钻进树林里,在草中翻找一气,扒开草窠,拿匕首挖出一样东西,撩开大襟兜好,然后将浮在表面的泥土草屑都盖回去。
“这不就是蘑菇么?我天天吃都吃腻了,有什么好吃的!哥哥,蘑菇都挖出来了,还盖土做什么?哥哥……”
那小童一张小嘴一刻不停,他紧紧跟在方云宣身后,一边围着他乱转,一边不停地说着话。
方云宣耐心解释,“这个可比蘑菇好吃,这是松茸。只要不把菌丝挖断,再重新盖上浮土,隔一段时间,这些菌丝就能重新长出松茸来。”
方云宣与小童一问一答,渐渐也放下心防,这小童Jing灵古怪,偶尔说出口的话虽然嚣张了点,不过也是一片童言童语,相处久了,倒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说了一大气,方云宣也发现了,这孩子就是个话痨,也许是这里的日子太过寂寞,把孩子憋闷坏了。他连珠炮似的说着话,有时方云宣忙着挖松茸,顾不上回答他,小童也不歇气似的自问自答。
方云宣心里直笑,与小童说话时也更加坦白挚诚。问了他许多家里父母的事,小童都高高兴兴的回答了一遍。
拣了松茸,回来架起树枝,点着了篝火,把松茸切成薄片,放在火上略微烤上一会儿,撒了Jing盐,就能吃了。
松茸这东西本身的味道就很鲜美,最好是加了酥油,用炭火烤过,味道更佳。此处只有树枝,方云宣怕树枝燃起的烟气伤了松茸的味道,特意选了一株结了酸果子的果树,砍下几截枝杈,用来烤松茸。
果木燃着略有清香,染在松茸上别有一番风味。
烤好了递给小童,小童早就眼巴巴的瞧着,烤松茸的香味一阵一阵的往他的鼻子眼里钻。
迫不及待的接过去,把松茸扔进嘴里,嚼了两嚼,小童眯起来眼睛,舍不得咽,只含在嘴里,叫道:“真好吃!比我娘做的好吃多了。哥哥我还要!”
方云宣又烤了几片递给他,吹了吹,“慢点吃,别烫着。”一面又把剩下的松茸都烤了,分给杜益山和几个士兵吃。
面对美食,众人却都有些食不下咽。松茸的味道是好,只可惜实在口干。
他们这些人每天喝水都有定量,杜益山与普通士兵一样,每人每天都只有一个杯底的水润喉。如今就是给他们龙肝凤髓吃,都比不过一口清水的甘甜味道。
吃药似的抿着,不时舔两下干燥爆皮的嘴唇,口中没有水分,每咽一口吃的,都像有硬物划过嗓子一样。
小童吃得香甜,吧嗒着小嘴儿,回头叫那老虎,“大花,你也尝尝。”抬手一扔,将一片松茸扔进老虎嘴里。
那老虎刚才还一副凶像,可到了小童跟前,却真像一只被驯化的大花猫一样,乖乖地卧在他脚边,给吃的就接着,那一片松茸进了老虎嘴里,石沉大海一样,怕是连它的牙缝都塞不满,可大花还是满足不已,高兴得虎啸一声,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小童又吃又玩,终于心满意足。站起身来,指了指药王谷的方向,“我带你们进谷找水去。”
方云宣高兴极了,连连道谢,又问小童:“我们擅自进谷,不知药王谷的谷主可会答应。”
小童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胸脯拔得老高,“我就是谷主。我答应你们进谷了,谁还敢说不许?”
众人大吃一惊,方云宣也有些将信将疑。他刚刚与小童说话,已经大致猜到小童的身份,应该与这座药王谷密切相关,极有可能这个小童的母亲,就是药王谷的谷主。可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会是那个让南缰人闻风丧胆的世外高人。
士兵们都不相信,嘻嘻哈哈地取笑道:“你是谷主?我们可听说药王谷凶险异常,里面瘴气横生,遍地机关,还有不少毒蛇、猛兽,那里的谷主Jing通岐黄之术,能把死人医活。就你这样的,还没个扫帚高……像吗?你这小娃要是谷主,那我岂不是谷主他爹了……哈哈……”
小童大怒,袍袖一甩,袖中飞出一串银针,直奔大笑的士兵而去,又喝命:“大花,咬他!”
那士兵没有防备,被银针扎中面门,脸上立刻麻了半边,渐渐连身上也没了知觉,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眼看着头顶上一只恶虎扑了过来,却连跑都跑不了,身上又麻又痛,怎么也挪动不了。
其余士兵急忙冲上前解救,纷纷抽出手里的家伙,挡住那猛虎的去路,将它围在圈中。
“大花,一块咬!让他们笑话我!你们这副模样也配当我爹?我娘说我爹长得可丑了,要像哥哥这样丑的才成!”
方云宣又气又笑,心道: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忙让小童住手,有什么话慢慢说。
小童怎么也不依,又闹又叫,蹿上跳下,指挥老虎咬人,杜益山被他闹得心烦,不由大声喝止,让小童老实点。
杜益山声如洪钟,气势惊人,小童吓得一哆嗦,立刻老实下来,扁了扁嘴,委屈道:“凶什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