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蒙蒙亮了,村中一间屋子门前围了几个人,侧着耳朵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呻yin声。
土屋子里面窗户很小,光线暗淡,一个年轻的男子躺在床上正牙疼般的哼哼着,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拿着热毛巾正在给他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擦汗还一边焦心地说:“儿砸,你现在觉着怎么样了?还只是心口窝疼,心里乱跳么?哎哟,你昨儿晚上到底看见什么了?唬成这个样子,莫非真见了鬼不成?”
那小伙儿一听他娘说到那个“鬼”字,登时吓得一个松软横在那里的身子马上伸长挺直了,就如同一副棺材板一样,嘴里“啊”地叫了出来,脸色顿时更白了,连脸颊上那块青?都仿佛瞬间变淡了一些,两只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
一个正坐在一边抽旱烟的老头子抬起头粗声粗气地说:“你明知道他昨儿晚上撞了邪,还在这里鬼不鬼的,你要吓死他?个败家娘们儿!我就这一个儿子,真弄坏了怎么办?”
老妇人甩了一下毛巾,喘了一口粗气,转头问坐在一旁低垂着头的老男人:“我说二叔,你们昨儿晚上到底怎么着了?咋唬成这个样子?你和乌头一起去的,总该知道啊?你家可就这一条根!”
那老光棍听她问出这个话来,更加缩了缩身子,斜着眼睛偷瞄了一下哥哥,不敢答话。
那老头子在椅子腿上敲了敲烟袋,说:“你只顾问他做什么哩?又不是他害的我儿。这话我回头就去问巫执玉,人是从他家门里抬出来的,他到底干了什么,总该给我个交代!”
乌头躺在那里听他爹说要巫执玉家讨说法,身上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脑子顿时稍稍清醒了一些,挥着手挣扎着说:“爹,你可千万别去他家,他家真的是妖怪啊!”
老妇人一看他一副垂死挣扎的样子,连忙按住他,捶着自己的胸口说:“我的儿啊,你快好好歇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乌头喘着气躺在那里,脑中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昨晚那恐怖的一幕。昨天晚上自己在戚无命家的猪食槽里撒了些毒草,让猪拉稀的,很容易就能拖死小猪,大猪倒是没那么容易死。撒了作料之后自己满心轻松地正要翻墙回家,哪知转过身来,后面赫然无声无息站了一个人,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正是巫执玉!
如果只是偷入院墙被主人当场抓个正着,乌头虽然心里发慌,但也不至于特别害怕,让他寒毛都竖起来的是因为此时巫执玉的样貌,淡淡的月光下,这人整个身体连头脸带衣服竟都发出一种幽幽的绿光,明明灭灭好像一只特大号的萤火虫,让他原本俊秀的脸都显得有些Yin恻恻的,带了一种Yin森寒冷,仿佛是刚从冰块里挖出来的一样。
巫执玉并没有生气,仍然是那么和煦地笑着,但这笑容却越看越让人瘆得慌,打心眼儿里发凉。
巫执玉终于说话了,一如既往地心平气静温声轻气:“原~来~是~乌~头~啊~,你~来~我~家~做~什~么~?”
语声中还带着微微的颤音,就好像一个人浸在水中说话,声音被水波荡漾开来似的。
当时自己就吓得有点磕磕巴巴:“我巫大哥我来”
“嗯,我晓得了,你是来给我家送药的是么?乌头啊,果然是一味好药材,乌头碱很厉害,大口吞吃了之后浑身发麻,好像有绳儿捆着一样,外兼一颗心怦怦乱跳,再过一阵就没命了。”
乌头两只眼睛仿佛有线儿牵着一样,紧盯住巫执玉的脸上就是挪不开,随着巫执玉的话,他开始觉得自己的心慌了起来,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过了一会儿竟然扑通扑通如同重锤一样敲在胸膛里,仿佛要把自己的肋骨腔子都敲破跳出来一样。他本能地就想呼救,可是这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舌头嘴唇都麻了,喉咙也发紧,别说呼叫救命,就连说句哀求的话都说不出了,只能倒在地上蚊子般地哼哼着。
这时村子里的人已经惊动了,不多时就听到外面人声狗叫,十几个男人牵着狗来到巫执玉门外,拍打着大门问:“巫家哥儿,你家里怎么了?招贼了?莫非是那边新移来的村子有人到我们村里来偷东西?早就知道他们不地道,果然不是好人,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哩!”
乌头看着巫执玉开了门对门口的人笑着说:“好教陈五叔知道,不是外贼,乃是乌头兄弟半夜里和我耍着玩儿哩,一下子不知怎么就中风栽倒了,麻烦各位大哥赶快帮我把他送回去吧,若是出门太久,只怕家里着急。”
一伙人顿时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四十几岁的红脸汉子往里面看了一眼,狠狠跺了一下脚:“乌头啊!你你你行了,大兄弟,我知道了,现在就把他送回去。无命兄弟没事吧?”
“大哥有心了,他睡着呢。”
那人点点头,道:“无命的觉是越来越沉了,这一嗓子都没嚎醒他,也是有福之人。”
然后进来几个男人,便将乌头放在门板上抬走了。
乌头在家里整麻了半夜,到了早上才好了一些,但那心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