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鱼明琇加官进爵正值春风得意之时,情爱之事中易槿棠也开始为自己着迷,虽然枕席之上仍是腼腆,却不怎么再看到勉强为难的样子,鱼明琇只觉得平生称心如意莫过于此,只愿年年月月都这样一直顺遂地过下去,这一天晚上易槿棠回来后,鱼明琇却发现他面色有些不对。
鱼明琇拉着他的手便问:“槿棠,有何为难之时?可是账目上乱么?慢慢理,总能理得清的,若是实在不成,我明儿便帮你过去算好了。”
易槿棠摇了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有谁说了怪话了么?”
易槿棠仍是微微摇头。
鱼明琇含笑又追问了几句,他这才说道:“王将军”
其他三人也正纳闷儿,听了他这三个字,苍丹便道:“哪个王将军?咱们营里那个?”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那厮素来目中无人,无论是同僚还是下属,把人都快得罪遍了,你不要理他,平日里远着点儿那人,我们头儿早晚比他强。”
易槿棠听了他这话,一时间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停了一会儿才说:“是王全斌王将军。”
苍丹震惊了:“那一位王将军你也认识?易槿棠,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毕荣廷沉稳地说:“就算他晓得王节度使长得什么样子,只怕王将军也不认得他。我今儿倒是听说王将军出事了,有人在官家面前将他给告了,论理我不该说他,但忒昏愦的不象了!他那支军在蜀中,简直是要把大伙儿吃饭的锅都砸烂了,那蜀军投降了两万多人,好不好一发都给杀了,看看把人家的军兵都了断了,这边便开始劫夺财物妇女,如同一群蝗虫一般,那等吃干喝净的样子仿佛有今朝没明日一般,这便是丧心病狂,把那蜀中闹得这份儿乱,乌烟瘴气的,便是我们看着也觉得有些过了,难怪蜀人又反了,二番平定好不费人力气,不然早就回来了。”
周世安:杀了两万七千降兵,杀了两万七千降兵队长,这下你可怎么办啊?
鱼明琇只觉得一阵头痛,见周世安的眼神向自己飘来,他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眼神中传了一道信息过去:“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干的。”
鱼明琇将易槿棠领回房中,搂着他坐在床上,轻声道:“这一番王将军委实闹得太不成了,官家那里定有公道,况且纵然王将军那一路胡作,我们曹彬曹将军可是治军严明,再没那些乌糟事的,黑猫白猫岂可混为一谈?你是晓得我的,我岂肯干那样的事情?这些日子可有一丝刻毒之处?”
鱼明琇说了好一阵,易槿棠的脸色仍然是惊悸战栗,鱼明琇捂脸,王全斌唉,你别这么拖累人行吗?谁人做事谁人当,如今我也被你牵扯得不像好人,人但凡成个群体,出了事没个不受连累的。
外间屋里那三人正在掷骰子玩乐,见鱼明琇推开房门出来了,周世安一乐,问:“头儿,怎么样了?劝转了么?”
鱼明琇坐下来倒了一杯茶喝了,想到方才易槿棠缩在床角两手抱着膝盖的样子,苦笑着摇摇头:“别提了,我这舌头都要断了,这次的事也太震撼了,要我说越货也就罢了,为什么杀人啊?这下可好,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往事都被他们给勾起来了,两万七千降卒啊,这还加深印象了。”
苍丹大瞪着两只眼睛,道:“老天啊,队长你方才还用舌头来着?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是怎样一番受累,弄得要断掉了?”
鱼明琇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周世安笑瘫在那里,道:“老苍啊,你可挺香艳啊,这种事都被你想出来了?没看你和谁弄过这个啊!不过就算队长想用身子安慰他,这种情况下也不是时候儿啊,还当是又要强逼着他行房。”
鱼明琇又气又笑:“哪来的个‘又’字?我何曾逼迫过他?”
周世安晃着脑袋道:“队长你少要来撇清,他乃是俘兵,就如同猫爪下的白鼠一般,这种权力关系之下讲什么情意,当真有点‘虚花悟’的味道。他本来就是个容易多心的,当初带着他一路来汴京,不曾当他的眼前动刀动枪,还动不动就疑心要坑害于他,好不容易队长的夜夜春宵麻沸散将他麻了过去,如今这个事一出来,麻翻的羊又醒了过来,咩咩直叫,好不悲伤,想要再将他那脑子搞晕了,可得颇费一些力气才行。”
鱼明琇也是头痛,虽说任何一项大规模的行动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乱子,然而乱可忍蠢不可忍,有一些失误简直是侮辱人的智商,就说王全斌杀降这件事,当初蜀军投降之后,官家就有旨意,“发蜀兵赴阙,人给钱十千,未行者,加两月廪食”,本来是用蜀地的钱资助蜀兵,然而也不知当时王全斌是忙昏了头呢,还是把战败之人都没当回事儿,居然“不即奉命”,这在蜀军一边是克扣福利,在大宋那一边是抗旨不遵,两边不讨好,于是“蜀军愤怨,人人思乱”,到西蜀抵抗力量全师雄兵势大振,王全斌看着成都城中已经投降的蜀兵一片乱糟糟,生怕出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都诱到夹城中斩草除根,这错事就是一环跟着一环,一次比一次错得大。
事情波及到自己这里,就是本来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