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刚下过一场雨,谢沅坐在马车里,嗅着空气中的雨气和泥土气,伸着一只手轻轻推开了侧面的百叶窗。窗框被雨淋shi了,谢沅的手指尖儿也沾上了几粒水珠。车轮在泥土地上发出仄仄响声,外面种着一大片的竹子,竹枝被风吹裹着,叶片上残留的雨水悉悉索索地洒在地上。谢沅最爱竹,这片竹林的竹子生长的极为挺拔,竹叶摇曳间雨滴倾洒,像又下了一场雨一样。
谢沅今年十六岁了,生得唇红齿白,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潋滟着一汪清泉,瞳仁儿黑漆漆的,目不转睛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呆兮兮的可爱,偏偏眼角又微微上翘,睫毛浓密卷翘,一笑就如三春桃李,又是一番艳丽颜色。他的ru名唤“滟滟”便是因为这双眼睛。
阿绾端着茶。伸手摸了一把他家小公子凉津津的脸蛋,轻轻摇了摇头,“公子,风寒刚好,再被冷风冷雨扑着又要受罪了。”说着抬手掩上了窗子,用手帕擦拭谢沅侧脸沾着的雨珠。谢沅瘪了瘪嘴,口中说道:“知道啦!”阿绾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些,唔,总归是为了自己好嘛,谢沅这么想着,对阿绾吐了吐舌头,端起茶喝了起来。
谢沅是丞相谢邑闳家的小公子,此行是来接他素未谋面的哥哥回家。本来谢邑闳已派了专人来接,是谢沅非要来凑这热闹,便央着父亲一同跟来。
因为带着谢家小公子,车队一路慢行,晃晃悠悠半天才到地方。谢沅下了马车,看到前面是一处农家院落,打理得干干净净,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站在院落前,正是谢府大公子,谢沅的哥哥谢渊。
谢沅第一次见到这位哥哥,他从前听父亲说哥哥自小在乡下长大,还以为会有多么乡野粗俗呢,今日一见,大大颠覆了自己脑海中的想象。眼前的青年一点都不像乡野粗人,倒像他刚刚在路上看到的青竹。
“大公子,老爷派小的来接您回府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管事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
谢渊点点头,正待转身回屋拿包袱,却突然被一双手拽住了袖口,他低头扫了一眼,那指节瓷白瓷白的。“哥!我是阿沅,你认得我吗?”谢沅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看,声音娇娇软软。
谢渊不动声色地掰开他的手,口中应道:“阿弟,父亲经常提起你。”表情疏离又冷漠。他被抛在外界十七年,他的弟弟从小在蜜罐里泡着备受恩宠。
谢沅欢喜地跟在谢渊背后进屋,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儿。他素来对长得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哥哥这么英俊,轻而易举就俘获了他的心。
车队重新出发,这次是沿来路返回。谢渊谢沅两兄弟一起坐在马车里,阿绾靠在脚凳上给二人沏茶。谢沅一边端着茶杯一边偷瞄兄长,谢渊坐得端正,一丝不苟目不斜视,谢沅终于发现这位兄长不是那么好相处了。唉,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板着脸也是赏心悦目的。
一行人回了谢府,谢邑闳正在门口等着,谢母常年在西山礼佛,并未露面。谢渊没什么反应,虽然自己是谢家的孩子,但母亲似乎并不喜欢他,出生就将他扔到乡下托人照看,这么多年也从未探望过一回,反倒是父亲,从谢渊小时候开始便时常探望,教习武艺,指导课业。谢渊与父亲关系倒是亲近得多。
“近来身体可好些,上月我送去的药,吃了可有好转?”谢邑闳走在中间,关心地问询。谢渊虽不像谢沅那样身体虚弱娇气,然自小便有心疾,这么多年,谢邑闳遍寻药方也救治不好,只能教他一些强身健体的武艺,盼他康健。
“好多了,父亲。”谢渊点头,不再像面对谢沅那样冷冰冰。
“好,回来了再继续调养。明天和我进宫去拜见拜见你长姐,你出生时她见过你一面,自此便再没见过,在宫里时常念叨你。”谢家兄弟的长姐乃是当朝贵妃谢醉薇,在宫里很受宠爱,地位尊崇。
“我也要去,爹爹~阿沅很久没有见到姐姐了。”谢沅拉着父亲胳膊,撒着娇。谢邑闳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阿沅不是随时都可以进宫?”这小子从小生得可爱又会讨喜,圣上特准可随时入宫玩耍,平时去得倒勤,这几天不知怎么蔫耷耷的,一连在家闷了好几天。
谢沅笑着吐了吐舌头,径自跑开了。
“唔”谢沅合上房门,刚要回身就被一双手搂住了腰。“嘘,是我。”萧元觉嘴唇贴着谢沅耳垂小声道。
“怎么了公子?”是阿绾的声音,谢沅连忙应道无事,只说自己不小心撞到了门框,然后回身抱住萧元觉。
“阿觉,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啊。”谢沅埋在萧元觉胸口撒娇。
萧元觉是大郧六王爷,当朝皇帝萧弘烜最小的弟弟,半月前奉命去南边治水,谢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开心地抱着他蹭来蹭去。
“水患并不严重。本王一直惦念着我的小沅儿,这不,回京就先来看你啦。”萧元觉哄着谢沅,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尽显风流。
两人靠在床头坐着,抱在一起说话。萧元觉马不停蹄连夜赶回,还没进宫就先到了谢府,京里还不知道六王爷已经回来的消息。
谢沅心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