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完全亮时温德尔住处的门就被敲响了。当他打开门,见仆人气喘吁吁、惊慌失措,他就知道,出事了。
“费缇勒伯爵中弹了。”
温德尔奔出了房门。
之后他不知道他是怎样赶到费缇勒的。他一路上都脑子空白,无法思考。他想问很多事,但他一句都问不出口。
到了费缇勒的城堡前时,他退却害怕了,他不知道里面会有怎样的情况在等他。
但他不得不进去。
他进了城堡,在寂静中茫然又慌张地望着前来迎他、表情紧绷着的费尔里。
他想问“奥斯本呢?”却连口都不敢张。
费尔里看着他,不知该怎样开口,只好道:“我带你去见他。”
费尔里带他到了一间卧室前,卧室门开着,卧室里站了不少人。除了一些军官外,还有医生和牧师。他们都望着他。
一片寂静。
温德尔停在了卧室门前,他已经看见了床柱,所以不敢再往前了。
接着他甚至往后迈了半步,瞪着眼,惶然地摇着头说“不不不”,瑟缩着不敢再往前了。
他难以直视真相。
他甚至感到腿软,迈不开步。他缓缓地蹲在了那,蜷缩着。
费尔里抬头无措地望着门口的佩新丝,佩新丝便走了过来,对他说:“我来吧”然后要扶起温德尔。
温德尔惊慌地看着她,被扶起后他身体紧绷着,仿佛她要带他去个可怕的地方。
但佩新丝只说:“我们去旁边休息下好吗?”他这才缓和了些,和佩新丝到旁边的房间去了。
佩新丝让他坐在了长沙发上,挨着他,然后将口袋里的信拿了出来,交给了他:“费缇勒伯爵让我亲手交给你,并嘱托我不能看。”
温德尔便有些呆木地结果了那封信,打开。
信里粘着已发黑的血迹,里面是奥斯本的字迹,写着三行话:
我爱你。
照顾好你自己。
这封信我亲过了,你也要记得亲亲它。
温德尔眼泪掉了下来。他拿着信,亲了又亲,接着攥着那信,驼着身子,痛哭起来。
佩新丝便在一旁一直陪着他。
他哭了许久。哭到眼睛发疼,还想继续哭,但泪水却再流不出来了,他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接着他静默了,就像石雕一样死寂无声般地坐在那里。
半晌后他终于缓过来了些许,折了信,收紧了贴身的口袋中,声音低哑道:“我要去看看他。”
佩新丝这才站了起来,带他过去。
温德尔自以为镇定地走进了那间房,但他看见奥斯本苍白无声地躺在床上、手还攥着胸前他送他的木质十字架时,他就走不动了,瞪眼看着,扶着床尾的床柱也支撑不住身体,浑身散了力气般往下滑,险些就要跪到地上时仆人赶忙站到了身旁,扶住了他。
之后他一直恍恍惚惚地,耳边都是人们对他的讲话声,但他什么也听不清。
他一直以为自己要晕了,却一直没有,只是活生生地受着折磨。
等到了下午,他才缓过神来。他被安顿在一间卧房,一位仆人陪着他。
他终于看向了那位仆人,开了口:“他发生了什么。”
声音低哑,毫无生机。
“大人被火枪射中了。”仆人低缓道,生怕他被锋利的言语伤到。
“谁干的。”
“一位见习骑士。”仆人说完,又将昨夜奥斯本偷袭德拉萨尔的事告诉了温德尔,然后说,“据费尔里爵士说,弗西国王一直恨不得加西亚伯爵死,所以那名见习骑士逃到灌木丛后,见没有再被追杀,又发现有机可乘,就动了手,想借灌木丛的遮挡趁夜色逃走,等有机会了就朝他们的国王邀功。”
温德尔只觉得这一切都可笑——奥斯本避开了汗热病的爆发,从战场上毫发无伤地回来并空口白牙地赢了一座城。之后成了爵士,备受器重。平过乱。出征前又是封爵又是被任命为指挥官。先前佩德利特那仗那样困难都赢了,费缇勒也一直未被攻下,连偷袭也都成功了。奥斯本一直都是那样一帆风顺且毫发无伤,却没想到会栽到这种事上。
被一个无名小卒,枪杀。
“那个人呢?”
“被轻骑兵抓住。结果当时在场的费尔里爵士和士兵们都过于愤怒,把他当场打死了。”
温德尔便望着墙面,嘲弄地笑了笑。
他感到一切荒唐又可悲。
他不知道该责怪谁。责怪上帝?弗西的国王?尹格的国王?那个见习骑士?怪德拉赛尔?怪费缇勒?怪战争?怪都罗公爵?怪其他没能帮上忙的大臣贵族?还是怪奥斯本?怪他?
他想对奥斯本说,我早就劝过你了,让你不要参军,让你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你偏不听。
但已无用了。
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训斥奥斯本了。
之后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