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臂向上一扬，洒出纷纷扬扬的纸花，瞬息之间手腕灵活转动，变换七种结印，十四张人形白纸被无形的钉子定在了七个方位，一道白线贯通白纸的位置复又回到原点，所立之处正上方浮现了一个庞大的虚影。
“神鸟毕方，”青面鬼赞叹抚掌道，“不愧是号称本代三强的少当家，能觉醒上古凶鸟的血脉实在难能可贵了。”
守灯人不置一词，毕方的虚影昂起头朝天一声长鸣，冲向小鬼们。
青面鬼料到他要做什么，抬手在面前置下屏障。
守灯人心中冷哼，意念一动，封乾所坐的椅子下的地面突然深陷，连人带椅子隐没了，地面还是那块绿草皮。
守灯人后退一步，背在身后的手伸出去，却什么也没摸到，一时之间冷汗涔涔，呼吸一滞。
“我听说，封先生从元界归来，以条件交换，被拴上了域锁，”青面鬼抖了抖手腕，一根灰色锁链浮现于空气中，“这么宝贵的事物，我也效仿了一下，就是不知道两方相较之下，哪根链子更硬！”
守灯人借了自己留在元界的半份躯体的微妙链接，将封乾拉入了元界，本来他只需以自己的rou体为引，将人拉回手边就好。
那根域链，是他亲手拴在封先生身上的，除非有人有力拔河山之能，否则不可能拽得过那根种在自己躯体的链子。
因而只要青面鬼那边强制施力，契约的反作用就会立即生效。
守灯人深吸一口气，夜露深重，chaoshi而黏腻。
“说，”他妥协了，“你想要什么？”
青面鬼毫不犹豫答道：“你的心头血。”
“可以。”与方家大少爷一模一样的脸露出些许不屑，“容器给我。”
“好，少当家豪爽。”青面鬼飞身上前，掷出一似白非白的球体，“毕方血的心脏我可就笑纳了。”
那球体高速飞行，定睛一看居然布满了刺状小牙，化为滚滚银光直朝守灯人胸口撞去。
守灯人勾起唇边弧度，凭空消失在原地。
“噗”得一声，一只手穿胸而出，热血飞起，溅在人造草地。
青面鬼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只手若无其事地缩回去，在他的腹腔里摸索着。
“你把域链种到了肺里？”守灯人感受到了引子的气息。
青面鬼张嘴欲说话，只从嗓子里冒出一大股夹杂着肺脏碎rou的黑血，那只手握住了他的左肺，没有一丝丝迟疑，连带着整个器官捏碎了域链之种。
守灯人推开青面鬼，任他倒在地上。失去了一个肺，他嗬嗬地大喘着，犹如一只破掉的风箱，出气多进气少了。
“好玩吗？”守灯人擦了擦手上的血污，将纸丢在青面鬼脸上。
青面鬼捂住胸口涓涓流血的洞，那洞足有拳头大。他呕出嘴里的残血，面目扭曲，张狂大笑：“你不是方御，你只是个没人要的怪物！”
“你今日伤我多重，回到你身上就有多狠！”
守灯人冷眼看着他发狂，召回纸人，随着毕方神鸟的虚影一闪消失了。
回到约定地，封煦一早等在车旁了。她见守灯人现身，快步走过去跟他小声汇报情况。
“我哥已经回来了，多谢你了，守嗯——”她说了一半，突然觉得不太妥，但又不知道对方真的名字。
“他喝了吗？”守灯人余光飘到车门紧闭的灰色路虎车。
“什么？”封煦马上反应过来，“喝了，只是喝得有点艰难”她露出一点窘态，欲言又止。
守灯人点点头，也没有追问，与她一同回到了车上。
封乾靠在车窗上，手中握着不锈钢保温杯，侧过脸，先是瞥了妹妹一眼，接着目光落在守灯人身上，慢慢绽开笑容：“方御。”
“嗯。”守灯人应道。一旦静下来，左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有些庆幸，身体上的疼痛多多少少能转移压在他心间的沉痛。
“你有什么愿望想实现吗？”封乾再次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抿了一小口里面的东西，味道实在让人不快，蹙着眉昂头灌下剩余的ye体。
心头血熬成的汤药，味道怎么也好不了，之前守灯人还想了些办法减少腥味，奈何这次实在出来太匆忙，没有时间准备妥当了。
封乾嘴角残有几滴棕色汤汁，双唇浸了汁ye染上了暗色，他感受到了守灯人的注视，轻启双唇，探出舌尖，舔掉ye体。
一时间，涌动在后车厢的空气粘稠得有些暧昧。
守灯人心头狂跳，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直接回去吗？”封煦已经驶离了郊区，正在入城的公路上奔驰。
“先送方御回本家吧。”封乾懒懒靠在座椅上，明明路虎的空间相较其他品牌的车要宽敞不少，他的存在感让车厢都显得拥挤了。
封煦正要开口找个借口，守灯人直接断然拒绝：“没有必要。”
“小叔叔。”守灯人紧张地抠起了自己掌心，不确定自己将要出口的话会带来怎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