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将停的时候,廖均到了店里,应该是一路跑着来的,伞也不撑,脸上有淌下的水珠,傻兮兮地朝沈望笑,问他:“店里忙不忙?”
“不忙,下雨天,只有三两个客人。”,沈望看着他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蛋糕订单交给他,拿起旁边的外套,“有一个三层冰淇淋蛋糕,三天后要,待会儿老板来你给他说,我有事要先走。”
沈望说得一气呵成,廖均有些懵,呆呆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我朋友家里出了一点事。”,沈望将伞拿在手上,已经走到了店门,回头朝廖均说:“麻烦你啦。”
廖均捏着手中还带着体温的订单,它被沈望揉得乱七八糟,应是被沈望一直攥在手心,沈望有迫切的事情,一直在等着他来,跟他换班,廖均脑中不由得想起那位好久没来,总是板着脸的先生了。
雨停了,天空是明艳的湛蓝色,沈望出了校门,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有些喘气:“到郊外环秀。”,出租车缓缓开动,直到驶上了高速,沈望的呼吸才平些。
方才经过树下时,风卷了雨珠落在沈望脸上,这会儿正顺着下颌往下淌,滴在沈望手指,沈望指尖一动,看着飞速倒退的景色,意识到他有些急切的心绪。
沈望让司机停在山脚,沿着上山的柏油马路走,两旁是密不透风的密林,沈望刚住在这里的时候,很怕走这一段路,顾渊却执拗地要同他在这饭后散步,亦执拗地要牵他的手,见他不肯,还要嗤笑他胆小,天色已经昏暗,沈望现在就是独自走这一段路,也不怕了。
上坡的一段,沈望走得很慢,那栋三层小别墅的尖尖已经能看见,沈望倒踌躇起来,几次停住回头,望着看不到底的下坡路,再扭头看被暮色侵蚀的屋顶,停顿了半分钟,才迈起步来。
庭院栅栏的夜灯都打开了,照在叶片上的水珠,亮晶晶地吸引人,张妈雨停就在院里守着,瞧见沈望立马迎了上来,“哎哟夫人怎么这么晚才来,山边的林子可吓人呀,怎么不打电话叫人去接。”
沈望看见张妈肩膀上被打shi的上衣,冲她笑了笑:“进去吧”,一抬头,就瞧见顾渊,坐着轮椅,安静地待在光亮里。
顾渊看他,手指抓着膝盖上的小毯子,紧紧地,抓紧又松开,他的夫人,背后是入墨的夜,几乎要将他侵蚀,他恨不得去牵他的手,将人一把拽到光亮处,牵到他的身边,一点的黑暗也沾染不了。
沈望走了几步就停住了,顾渊变得着急,双手握着轮椅车轮,像一条煎锅里想跳出的鱼,前面是小台阶,他会摔倒,顾渊只能叫他:“沈望,沈望······”,他叫得一声急切一声哀求,他摸不透沈望现在的心思,眼见着要对车轮使劲儿。
沈望心急,不过几秒的功夫就走到他身边,被顾渊抓住他的手,雨季的夜是有些凉,顾渊握住他的手也有些我微微的凉意,沈望眼睛一热别过脸去,“放手。”
顾渊不放,甚至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也是微凉的,沈望心中莫名有股气,他恨不得将手狠狠抽出,给顾渊一巴掌,顾渊因为手术,瘦了些,依旧帅气逼人,但终究比不得之前意气,坐在轮椅上,更是显得山一样的人缩在那小小的轮椅上,沈望宁愿他还是从前那副样子,生了病还是那样凶,可生病哪有好的呢,鼻翼瞬间泛起的酸意几乎要将沈望的眼泪逼出,沈望只能挣着手,哑着嗓子:“张妈!”
张妈应声出现,顾渊的手也随之松开,低着头不知该想些什么,张妈去推他的轮椅,沈望则跟在后头。
话都由张妈说,顾渊自从松开手后,就一直沉默着,沈望也沉着脸,觉着自己只瞧了顾渊一眼,就心软觉得他可怜,他哪有什么可怜,别墅里佣人十几个,一天轮着伺候他也足够,他天天要去蛋糕店里,为了他,今天连狗狗也没喂,他的狗狗才可怜!
沈望心里有气,也不想待着了,交代了张妈一些事情,就要离开,张妈哪能依,“厨房都烧好饭哩,正在饭厅布菜呢,哦对,还做了夫人喜欢的蜜汁烧鸭哩。”
“不了,我还有狗狗没喂。”,沈望出言婉拒,在玄关穿起鞋来。
“那我叫司机送夫人回去,天黑叫不到车,我送送夫人。”,张妈陪着沈望来到了栅栏,顾渊在张妈挽留沈望时抬起了头,沈望拒绝留下吃饭后,就低下了头,觉着自己比不上一条黑色狗狗,更是伤心得很,自己划着轮椅车轮,背对着沈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望透过落地窗看背对他的顾渊,嘱咐张妈:“夜里空调要调得高些。”
“太高少爷又喊热哩,太低伤口又难受,夜里也不是时时都能顾得到哩。”
张妈话的意思很明显,沈望一顿,快到庭院栅栏时才说:“这件事我得想想,平时吃饭你们注意些,煲些牛骨汤喝,怎么瘦得那么厉害。”
“好哩好哩,听夫人的,动了一场手术,哪有不瘦的,过一阵就长回来哩。”,张妈晓得沈望的心,心里只觉两人一个犟,一个又倔又凶巴巴,送沈望上车时候,撂了一句:“实在是招不来男护工哩,少爷又这么年轻的,夫人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