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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军区,某从事防化药物开发的科研所内。
“参谋长,贺参谋长!”一名女子喊着贺城的名字,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刚才在报告会上,关于‘缸中之脑’这个新的实验项目,我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不好意思啊,能不能麻烦您再多透露一些新项目的信息?”
贺城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那只表原本不属于他,很多功能都是为年轻人设计的,比方说,只要一抬起手腕,表盘的抬手灯就会自动点亮,清楚地显示出目前的时间:2023年3月5日,下午四点零一分。
他转过身,耐心地解释道:“这个实验项目还在筹备阶段,我也不是专业人员,只能就我所知道的内容稍微说明一下,可以吗?”
“如果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话,我非常愿意听。”这名女子和贺城一样,也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是部队里负责撰写新闻稿件的通讯员。
贺城放慢了语速,尽量使对方能够理解他的意思:“其实‘缸中之脑’这个词不是我们发明的,是一个名叫希拉里·普特南的哲学家在1981年提出的假说。他设定了这样的场景:一个人,比方说就是你,被实施了手术,大脑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了一个盛着营养ye的缸里,这种营养ye可以完全维持大脑的存活。”
女子点点头,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贺城接着说了下去:“你对于手术的记忆被完全消除,然后脑神经被连接在计算机上。通过计算机里的程序,我们向你的大脑输送各种信息,伪造出一个正常的世界,让你由此产生幻觉——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女子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也就是说,这样的我只剩下一个大脑,根本不能称之为活人了,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所有我能听见的、我能看见的、我能感受到的,都只是你们通过计算机传送到我大脑里的?”
“是的。”贺城表示她的说法完全正确,“你的大脑里仍然存在着意识活动,但是你接触到的,并不是真实的外界,而是由一串串代码编写而成的虚拟环境。或者说,你进入了一个人为制造的梦境中。根据希拉里·普特南的观点,你的大脑根本分辨不出这一点。”
“意思就是,我身在一个梦境里,但我以为这就是现实。我的意识活动仍然和以前一样,因此我能思考、能行动,甚至能在这个人造的梦中做梦。”女子努力理解着贺城的话,“这个假说,好像和庄周梦蝶的故事有点像。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身在这个困境里的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才是虚妄。”
“没错。按照假说,我们根本分不清楚,外部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或许,我们的大脑早就成了缸中之脑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贺城适时地开了个玩笑,使得谈话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他接着向女子说明,由于新研究项目的部分内容和这个假说相似,所以借用了“缸中之脑”的名字。研究所里的尖端科研人才很多,目前已经掌握了相关的前期技术,也获得了上头的批准,开始策划动物实验,但临床试验还不会那么快。
“更多的内容,就属于生物学和医学的专业知识了,但总而言之,这个研究项目紧贴作战需求,对部队来说很有价值。小秦,你要是有兴趣,下次我给你开个条子,让你去里面采访研究人员。”说话间,贺城和那名女子已经走到了研究所的C区域关卡前。
部队里的科研所同样严格实行军事化管理,C区域只有较高军衔的人员才能进入,小秦在向贺城表达过感谢之后,就识趣地离开了。
站岗的卫兵见到贺城,立刻敬了一个军礼,俯身检查了他的证件,恭敬地为他放行。
来来往往的研究人员都穿着白大褂,一路上有不少想与贺城攀谈的人,都被他客气地敷衍了过去。贺城生得腿长,步伐也大,不多时就走到了顶楼的实验室门前。
这间实验室里的研究项目是军区的最高机密,就连科研中心的大多数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具体的研究内容。
换言之,能在这里从事研究工作的,都是贺城的心腹。
贺城推门走了进去,将近一百平米的实验室里,只坐着寥寥数个人。这几人一见到他,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起身向他敬礼。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辛苦了。这样吧,今天你们就给自己放个假,提前回去休息,好不好?”贺城朝着众人说道。
他并不是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几名研究人员已经见怪不怪,也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照明设备把实验室里映得雪亮,四处摆放着标准化的科研器材,其中最为显眼的,是安装在房间正中央的一台营养舱。
贺城走上前去,按下了一个按钮,营养舱表面的保护罩自动打开,露出了满满一池的青碧色ye体。而浸泡在其中的,竟然是一具完整的人体。
容貌秀美的青年躺在营养舱里,不像是用来做实验的样本,倒像是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不小心在水晶棺材中睡着了。他的全身上下都和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