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还是那个瞧着有些软绵绵的许乐,曹飞还是那个变得有些手段的曹飞,但总之,在这一刻,两个人终于达到了他们见面以后友谊的最高点,起码,不互相瞧着难受了。
只是在当天中午下学的时候,曹玉武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学校门口,他穿着军大衣,头发也洗过了,瞧着干干净净,跟许乐第一次见他一样,就像是个路边时常能看到的大伯。他没发火,而是冲着曹飞说,“飞飞,爸爸给你说点事儿。”然后冲着许乐说,“乐乐,快回去吧,你nainai等着呢。”
许乐瞧了瞧曹飞,见他没事,就低头离开了。等着他回到了家,放下了书包,才发现大屋有啥不一样了。原本的小床收起来了,写字台上他和曹飞的书剩了一半,许乐觉得奇怪,拉开门冲着老太太说,“nainai,小床呢?!”
老太太炒着鸡蛋说,“收起来了。”
许乐不敢置信的问,“为什么要让飞飞过去住?大伯根本不管他,他总揍他!飞飞在那儿也学不好。”
老太太的声音在炒菜声中穿过来,显得有些虚,听不出语气,她说,“不是飞飞,是你和你干爸一家。”
许乐一下子愣在那儿,昨天明明说的是曹玉武出去住啊,怎么上了一上午学,就变了样呢。老太太将一盘炒鸡蛋端出来,放在桌子上,看着满眼不解等着她解释的许乐,实在没有解释的力气了,她揉揉许乐头,“给小远喝nai吧,他该饿了。”
许乐知道这是从老太太这儿撬不出话来了,就干脆的起身干活去了。老太太瞧着小孩细瘦的背影,忍不住叹气,她能怎么说啊。曹玉武今天早上回来,直接就要收拾他和两个孩子的东西搬家,老太太追着他问找的哪儿的房子,没人替他看管曹远,让他把两个孩子留下,结果曹玉武说,他直接住到罗小梅家里去,孩子罗小梅他妈看。
老太太当时就差点晕了,这是要当上门女婿啊,可她也明白,曹玉武就是个要舒服的性子,只要有人伺候,他没什么不同意的。老太太怎么允许曹玉武把曹家的孙子带到罗家去,让他自己走。可那三十块钱补贴,每个月发的时候是要曹飞去签字领的,曹玉武说什么都不同意曹飞不跟着他。
老太太思来想去,只能妥协。
她冲着被叫回来的曹玉文说,“不是妈偏心,妈知道你好,黑妹好,妈跟着你有好日子过。可飞飞两个孩子太遭罪了,罗小梅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对飞飞好,还有小远,还不到一岁呢,渴了饿了他也不会说,妈一想就心疼。玉文啊,这个家不能不分,妈心里明镜似得,要不你哥哥得折腾死你,妈只能这么做了,妈在这儿伺候着他,看着他,总归能让飞飞和小远好过点。你别怨妈,这房子,到时候妈也会均分的。”
“妈你说什么呢?!”曹玉文当时就站起来,“好男不吃分家饭,妈我让我哥搬出去,没打这房子的主意。既然这样,我和黑妹、乐乐出去就行了,正好作坊那儿也有间空屋,妈你别多想。飞飞和小远您多看顾好,我也会多过来的。”
有一个这样的孩儿,老太太心里那股子难受劲才下去一些。
黑妹和曹玉文都请了一下午假,黑妹和老太太在家收拾东西,曹玉文带着杜小伟去买了些白纸和塑料布,把那间值班用的屋的墙壁和顶棚贴一贴,再把窗户封起来,好在春天就把里面通了炉子和烟道,不用再麻烦了,否则压根不可能一天住进去。
两个人结婚日子不长,因着屋子小,黑妹的嫁妆就一张大床,一个立柜,再加上她的彩礼洗衣机,一共没多少东西。这边收拾着,曹玉武就带着罗小梅进了屋,罗山的案子下来了,不知道走了什么门道,判得死缓。等着表现好就可以减刑,不出意外,十五年就能出来了,罗小梅瞧着比上次看着可脸色好多了。
她跟在曹玉武后面,进屋后就指指点点,“我觉得还是大屋好,亮堂。”一会儿又摸着黑妹刚腾空的立柜说,“这大衣柜可真漂亮,还带全身镜呢!要不小屋吧,用这个。”
老太太抖着手问他,“你带这玩意回来干什么?”
曹玉武呵斥了一句罗小梅,然后小声冲着老太太说,“妈,彩礼我都花了,钱他们家肯定退不回来了,我进了局子这一趟,肯定也没人愿意嫁我了,不如就她了,还省钱。再说她年轻,以后有活你就叫她干,肯定成。”
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曹玉武就赶着罗小梅去看大屋了。
许乐和曹飞下学就看着这景象。中午的时候曹玉武找曹飞,说得不是别的,就是他不但要住在家里还要和罗小梅结婚的事儿,八成曹玉武觉得曹飞会反对,所以想事先做做功课。只是下午许乐上学的时候,就瞧见曹飞脸上有巴掌印,问他他也不肯说,只能带着他去医务室抹了点药。
如今两个人放学就瞧见罗小梅在大屋里闲逛,手里正拿着许乐那个描金盒子研究呢。许乐一瞧就着了急,虽然上了锁,那可是他的全部家当,上去就一把抢了过来。罗小梅手上腾了空,有些不高兴地冲着曹玉武说,“你瞧这孩子,上来就跟我抢东西呢。玉武把那盒子给我吧,我瞧着装首饰不错呢,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