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也说了,你没有资格参与真正的反恐,你过去了,只能日日与马匹为伴,也许没有工夫Cao练,甚至没有人说话。我知道,你放不下猎鹰,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你觉得你去了瓦汗,就能被选入猎鹰吗?有多少边防哨兵能被特种部队选中?太少了。你一入伍就待在机关,连营几十上百人,边防哨所多少人?一双手,不,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你能适应?能坚持?能在那里继续你的特种兵梦想?”
秦徐抿着唇,十指抓紧,“可是如果不去,我就再也不是军人了!”
韩孟一怔——他从未在秦徐眼中看到如此炽热的渴望。
秦徐肩膀有些颤抖,声音也不太稳定,断断续续地说:“我爷爷骂得对,我就是不配当一个军人,我赖在机关里,奢望靠关系升上去,我想去特种部队,也是因为觉得特种兵拉风帅气……那天你被转院到这里,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我和柯扬一直在走廊里守着。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韩孟轻轻摇头。
“我看到了我爷爷口中‘真正的军人’!”秦徐呼吸有些急促,“有一个和我一样大的二年兵,当我在机关收拾像周剑那样的人时,他已经和他的班长连长冲进恐怖分子、军火走私贩的老巢;还有一个维族少校……”
秦徐说着用力往自己左肩上拍了拍,眼眶泛红,“他的二毛一是血与泪换来的,而我呢?如果我没有私自离开,也没有通过猎鹰的考核,几年后我会靠着关系戴上相同的肩章!”
“草儿……”
“来这里之前,我只看到了特种兵的荣耀,却没有体会到与荣耀并存在的责任!”秦徐顿了顿,又摇头道:“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上次去猎鹰大营时,我其实已经有所触动,但是离开之后……我坦白跟你说,我又松懈了。”
韩孟从窗户边走回来,站在床边,温柔地抱住他。
他将脸埋在韩孟怀里,声音有些嗡,“直到我看到那些被推进手术室的伤者,看到那个小兵和少校。我,我……”
他抓住韩孟的病号服衣角,用一种低沉又决绝的声音说:“我真的很想成为和他们一样强大、有担当的军人!我不想继续靠家庭!不想继续做当一个‘帅气’特种兵的美梦!”
韩孟慢慢地拍着他的背,轻声说:“你考虑过可能发生的危险吗?有没有想过会再也回不来?”
病房里安静下去,时间似乎驻足不前,过了很久秦徐才叹了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想过。”
“想过之后,还是愿意去?”
他闭上眼,睫毛轻颤。
韩孟听见他说——“因为走到这一步,我才发现自己舍不得脱下军装!”
韩孟抬起他的下巴,缠着绷带的手扫过他的眼角,温柔地笑:“草儿,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你们家老爷子的骄傲。”
深夜,秦徐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母亲在一旁哭喊,他跪在积雪里,几不可闻地说了声“妈妈,对不起”。
3天后,处分文件正式下达——上等兵秦徐,因私自离队违反军纪,即日起从C警备区机关警卫连除名,给予一周准备时间,一周后调新疆喀巴尔反恐大营下辖瓦汗边防站。
二排的兄弟打来很多电话,秦徐挨个接起,听那边从大骂变成大哭,最后又哽咽着嘱咐他一定要平安回来。他想与兄弟们开玩笑,但玩笑梗在喉咙里,说出来的只有单调的“谢谢”。
韩孟尚未出院,丁遇柯扬等人正在拍部分没有主角的戏。导演组商量后提出删掉悬崖追缉那一部分,韩孟考虑了很久,平静地说:“能不能这样,戏保留着,我请动作替身来完成那一场?”
谢泉一惊,眼里闪过一丝不太相信的感慨。
秦徐在一旁听着,等病房里只剩下谢泉了才问:“不用替身不是你的原则吗?”
韩孟看看他,又看看谢泉,对照顾了自己三年的经纪人鞠了一躬,“泉哥,让你担心了。”
秦徐不太明白地看着两人。
谢泉在短暂的愣神后轻轻一笑,拍了拍韩孟的肩,“小秦的事,终于让你也更成熟了。”
秦徐有些紧张地问:“什么意思?”
韩孟摊开手,眉间有浅浅的歉意,“我一直坚持不用替身,认为任何戏都不靠替身的自己非常牛逼,非常敬业。为此沾沾自喜——你看,哪个年轻演员像我一样所有打戏都亲自上阵?就连老戏骨有时候都得请替身。”
谢泉释然地笑了笑,没说话。
韩孟摇头道:“但从悬崖上摔下来之后,我想了很多。你因为我被重处,粉丝、我的家人因为我而担心,剧组因为我不得不延期拍摄,丁遇他们因为我而调整档期——这还不是第一回 。上次我一定要去猎鹰,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其他演员。在这之前,我没有意识到我的任性给其他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我总是觉得……觉得不请替身才是敬业,请了就是敷衍了事。但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我盲目不用替身的行为才是最大的不敬业。”
“吃一堑长一智,年轻人谁一来就什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