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最初家里只有父母知道,前日早就退休的爷爷从勤务兵那儿听来消息,顿时火冒三丈,骂秦家没有这么混账的孙子,骂儿子儿媳对他太过纵容,才造成他现在目无军纪,肆意妄为。
老爷子油盐不进,亲自打电话到警备区,要求必须严惩,必须让他去一线部队从最底层干起,亲眼看看真正守卫着这个国家的军人是什么样子。
秦徐从来不知道,在他尚未出生的时候,他的爷爷在南疆尚未成型的反恐部队里,待过整整10年。
在几乎所有的家庭里,母亲都是最容易心软的人。秦母无法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去最苦最危险的反恐边防连,而且照秦家老爷子的意思,秦徐没有资格过去当一名战士,他的身份仅是一名军马饲养员,每天干的事除了伺候军马,就是与军马一起巡逻。
秦母哭着说:“妈绝对不让你去那种地方!”
秦徐踩着脚下的积雪,低声问:“爸呢,爸怎么说?”
“他的意思是从重处罚,但是他也没想到你爷爷会这么狠!”秦母道:“你爸在,你想跟他说几句吗?”
他点头,“嗯。”
父亲接过电话后,两边都沉默了,秦母催道:“你倒是出个声儿啊,儿子等着呢!”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听那边传来两声咳嗽。
父亲说:“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嗯。”
“大声点儿。”
“认识到了。”
父亲叹气,“你爷爷的意思,我和你妈都挺难接受,但是……我无法给你争取调其他地方,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部队里,就必须去瓦汗饲养军马。不过如果你已经不想当兵了,或者说不愿意去那里,我能够争取让你现在就退伍。”
他唇角一动,“就是开除吗?”
“对,就是开除。”
第63章
秦徐蹲在露台上抽烟,一根接一根,烟灰掉入雪中,烙下深深浅浅的小坑。
不知是烟灰融化了积雪,还是积雪覆盖了烟灰。
他以为自己在思考,然而脑子就像被西北干冷的空气冻住一般,空落落的,给不了他任何结论。
露台半掩着的门被悄然踢开,他抬起眼皮,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抖。
韩孟站在门边,双手缩在袖子里,姿势滑稽地捧着不锈钢饭盒,笑着抱怨道:“我说我家陪床的跑哪儿逍遥去了,原来躲这儿抽烟呢。”
他立即将烟碾灭在雪里,起身走上前去,“你出来干什么?外面冷。”
“你跑开这么久,我不出来找你,你舍得回来么?”韩孟将饭盒往他跟前一递,“喂饭喂到一半就跑,你看,现在都凉了。”
他接过饭盒,里面的饭菜还剩一半,勺子上黏着饭粒与菜叶。
韩孟右臂一伸,亲昵地勾在他脖子上,“伺候伤员时开小差,罚你喂我吃完后,再给我挖个苹果泥。”
他有些无奈地出了口气,正想说“你别烦”,心里却突然升起一阵久违的轻松。
就像关在胸腔里死活吐不出来的浊气终于被抽了出来,吸进肺里的空气也不再发苦。
他怔怔地看了韩孟一眼,韩孟歪着头笑,“看什么?终于发现我是个无死角帅哥了?”
回到病房,秦徐将凉掉的饭菜拿去加热,回来举着勺子喂韩孟,韩孟很配合地吃完,催着他去挖苹果泥,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在床上,一勺一勺地舀。
直到连苹果泥也吃完,韩孟才问:“刚才打电话来的是你妈妈?”
秦徐收拾折叠桌的动作顿了一下,点头道:“嗯。”
韩孟抠着左手上的痂,“跟你说什么?”
“你别瞎抠!”秦徐轻轻在他手上打了一下,皱眉道:“好不容易才长拢。”
“告诉我呗。”韩孟扬起头,还故意在他右臂上蹭了蹭,“你妈妈跟你说什么?”
秦徐去卫生间洗餐具,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坐在床边,背对着韩孟,低头说:“过几天我的处罚就下来了。”
“罚你去哪个边防哨所放风啊?”
秦徐回头道:“你怎么知道是调边防?”
“那还能是什么?”韩孟笑,“你们警卫连最吓人的就是调边防,上次刘沉锋不就差点儿被赶去唱青藏高原了吗?你想想,机关兵在城市里待惯了,最怕的不是去守边是什么?”
秦徐嘴角动了动,低声说:“也可能是开除。”
“嗯。”韩孟点头,“据我所知,不少机关兵会因为吃不了苦,找关系办理提前退伍……当然,这提前退伍其实就是开除。你妈妈打电话来就是提前知你一声儿?”
秦徐没有回答,顿了一会儿说:“韩孟,你觉不觉得我是个孬兵?待在机关里什么都不懂,打了架惹了事有祁排给扛着,还自以为牛得不行,教育周剑时感觉自己是个为民除害的英雄……其实吧,离开机关大院,没了祁排许连的庇护,再没了家里那点儿关系,我算个屁。”
韩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