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的十二月尾巴,一个男人趁着夜色穿过广场上的厚雪,绕过巷口整排的栏栅,停在了一间温馨小屋的门外。
他走路的方式很奇特,喜欢蹭着墙跟走,每一步都轻提轻放,抬脚时些微晃动。如果有人能注意观察他的脚印,便会发现他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要比其他人模糊一些,也更容易被持续的大雪覆盖。
然而即便如此,他在等待时依然望着自己踩来的那片脚印叹了口气。
这一晚的天气很糟糕,这样的风速配上低温很快就会让鼻子冷得受不了,眼泪会迅速在睫毛上排成冰棱,手指脚趾无论怎麽捂都会渗着寒意,和他的一颗心脏一起冷到了骨子里。
男人看了自己的脚印许久,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到脚印被风雪吹得模糊难辨,他才抬起手,准备按响门铃。
在他按的前一秒,门开了。
应门的是一名同样高个子的男人,不算健壮,肩膀和手腕露出的线条很瘦削,但覆盖着一层漂亮的肌rou,像一把被裹在麻布中注定拥有自己名字的好剑。
看上去不像纯种白种人,大概是混血儿,眼眉都很Jing致柔和,棕色的幼细自然卷长至肩头,耳侧多余的发用了一个木头发夹夹到耳後,看上去有种温柔的家居感。
男人认出了那个发夹是自己上次送他的东西,本想走进来的步伐顿了顿,意外地有点不好意思。
还是屋里的人朝他笑了笑,先递出手,男人便意会地将头上淋满雪花的shi帽子递到他手里,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双手交会的一刻,全身黑色的男人露出的手腕苍白粗犷,上面有着突出的手筋血管、浅浅的伤痕和蓝色的静脉,而接过帽子的人手腕很细,看上去一拧就断,肤色像混了一点蜂蜜的牛nai,是种与他本人同样温暖的白色。
帽子到手时融化的雪花黏shi了棕发男子在室内温得暖和的手,但他表情一点儿也没变,笑着把男人迎进来,并问候他:“阿纳斯,我还想着你打算在我家门外站多久。”
那顶帽子被挂到了壁炉旁的衣帽架上烘乾,柴火烧得很好,火焰柔和、稳定而且持久。阿纳斯盯着被火光映亮的男人眉眼看得发呆,直到那人转头一看,皱着眉走过来他才像孩子般慌张失措地退了一步。
“你怎麽还不把这身shi得结冰的东西脱下来呢?”男子——塞缪尔像家长教训小孩般怪责他,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把那身shi了一层後沉得像件盔甲的玩意挂到一边,回头一看阿纳斯还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顿时无奈地笑了笑,眼眉也放柔和了连多,哄道:“去楼上洗个澡。”
他等了两秒,见男人还是有些犹豫,立即加了一句:“别让我说第二遍,阿纳斯。”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阿纳斯速度很快地消失在了楼梯上——他清楚这间房子一切物件的摆放位置与房间格局,塞缪尔从来不担心他会找不着东西。
因为这间房子的真正所有人是阿纳斯,他亲手建了这间房子,包括里面所有的装修和采购,甚至他不在的时间里也没让塞缪尔费心过日用品的补给。
这些事情让他看上去像塞缪尔的金主——假如有外人知道,想必会这麽以为,但一旦他们知道这些事都是塞缪尔吩咐阿纳斯去做的,可能就不会这麽想了。
塞缪尔在阿纳斯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上後,才悠然地走回衣帽架前他拉起那件冰冷冷的大衣,摸了摸内袋,从里面卷出了一小卷金属线、两对皮指套、一点现金、和一卷胡乱揉起来的纸巾。
他没有管那两样可疑物品,反倒拿起纸巾团纸巾看上去中间部位有点深色,他打开看了眼,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是一点发硬、褐红的血迹。
塞缪尔眼神一暗,抿紧了嘴角。
浴室里阿纳斯仔细地洗好了自己,让手脚都暖和起来,然後做了些清洁功夫。
他很细心地扩张好了自己,按照整套步骤浣好了肠,然後剪短并磨平指甲,甚至刮乾净了下巴、腋下和Yin部新长出来的毛根他像一场外科手术一样做好这一切,镜子中英俊冷厉的脸杀气腾腾,浅蓝色的两只眼睛像潭结冰的湖泊,而事实上他却在对比着两边眉型,一根一根地拔掉多余的眉毛。
一切都准备好後,他往身上抹了点滋润皮肤的Jing油,裹起一般的白浴袍走出房间,毫不犹豫地大步走进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此时他的态度和楼下犹豫时的模样截然不同,甚至有点迫不及待但当他打开门,看见等在里面的塞缪尔时,他还是停住了脚步,有点想转身离去的冲动。
塞缪尔看上去不太高兴。
他当然知道是怎麽回事,因此当塞缪尔一句话也没说地看着他时,他还是乖乖走上前,结实的双腿屈曲,跪在了脸容温柔漂亮的男子身边。
“让我看看你。”塞缪尔对他总是充满耐性的,他没有直接指责他,而是看着阿纳斯纠结地拉开浴袍,将自己坦露在灯光与另一个男人的眼中。
这个房间里的灯光和墙壁都经过特别调制,它不易反光与发散,光源充足,没有什麽能在这种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