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儿一弯,心里头的羡慕偏要恶作剧地化成一缕狡黠调侃:“呵,你别看他如今硬气起来了……他那点儿过去,蛮得着别人,却瞒不过我呢……你不知道他,原来可是个伺候男人的……”
才说着话,一颗酒葫芦便甩了过来——
“拿去拿去,喝死算了!赶明儿我也走了,看谁好心留下来管顾你!”最怕提及的就是那些不堪过往,还偏偏是今天,魏阿常气极了,打开柜子扔了酒葫芦过去。天大地大,若不是要来京城寻他妹妹,偏又身无分文、上路不得,何必拖上这么个大包袱?
知眼前少年是个嘴硬心软的角色,这一路天寒地冻,若非他照顾,自己一条性命如何能拖延至今?紫苏便再不逗他,高举着酒壶懒懒地灌下去一大口,一双桃花眼儿扫了扫身旁局促的大嘴丫头:
“你是哪个富贵人家的丫头啊?趁我这儿还有些银两,若是你俩真个好上了,挑个好日子就把事情办了吧。我瞅着你是个好丫头,我这一辈子只余了这半途上粘来的弟弟,交给你我也才好安心闭了眼睛,呵呵~~~”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小京局促地站起来,晃得腰间挂铃的将军府木牌子“叮叮当当”直响。原还以为阿常口中那个无比野蛮暴力的姐姐该是个粗鲁恶俗的泼妇,如何也想不到竟是个如此风华绰约的妩媚女人,比之自家夫人一点儿也不见逊色。
瞥着身旁清秀的少年公子,她虽对他有意,却还没想过要与他成夫妻之名呢。想到从前大清早撞见将军揽着夫人亲嘴嘴的场景,一时间臊得脸都红透了:“奴婢是个下人,没得我家将军和夫人同意,哪儿敢轻易动这些心思……”
呵呵,这么快便成了夫人了……紫苏眉眼一暗,失色的唇勾起一抹淡淡自嘲:早该猜到了不是嚒?那样一个女人,男人挡得了一次、挡得了两次,日日相处,久了哪儿还能不生出情义?何况,他的脾气,配她不是正正合适嚒?这会儿心里头又酸个什么劲?
“嗤嗤~~,替我问你家夫人好呀~~白吃了这许多剂的药,总也没好好谢你们,待我过几日养得好看一些了,我可要亲自上门道谢呢。”
“呸,你再这样喝,便是再将将等个十年,也变美不起来,谢不着人家夫人。”小魏拧了把热毛巾递过来。
不想一句话却勾起小京心思,自家夫人那日莫名失踪,遣了一府上下满城儿的找,竟是一根头发也寻她不见。虽报了官,那官府瞅着如今将军失势,便也打着哈哈的不理不睬;给将军递了信鸽,又屡屡的不见他回复,真心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
原就是个爱Cao心的命,这会儿早忘了女儿家的羞涩,小京凝着眉头:“啊呀不好,我家小公子要起床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不定太子殿下又要如何欺负他……”
紫苏眼里一瞬光影掠过,却也不去拦她,由着魏阿常将她送了出去,懒懒的喝了口酒便裹紧衣服要睡觉。
才闭了眼睛,魏阿常却推开门走了进来,面上表情有些怪。
“怎么不去送她?”紫苏问。
“哪儿还敢去送?你明知我这样的过去,却还要这般戏弄,天底下再没有比你心肠更硬的女人了……”小魏沉着嗓音从院外揽进一捆细柴火,莫名的心里头有些烦躁。他这一路行来,风餐露宿吃了无数的苦,如今手指头儿远不比从前光滑细腻,倒有了些男人该有的味儿。
“呵呵,不去送倒也好,免得日久生情,日后倒让我难做人。”紫苏便垂了眸子,懒懒翻了个身:“替我办件事儿吧,让我见个人……我把剩下的银子全给你,了了这最后的一桩旧事,我也可以安心睡过去了。”
☆、娘子合欢
“城内的父老乡亲们听着——!大将军有话,此次天灾**迫使众人误酿大错,天意弄人,情有可纠——!但凡开城招安者概不追究责任,将军情愿舍弃宛城十倾封地,自行筹备粮食,接济城内所有父老——!”
王粗鲁吆喝着粗嘎嗓子,在城下喊了数十遍,奈何城楼上空空如也,连一颗人头也不见露出来,气得他一脚跺地,脚下的厚雪顿时塌下去好一个大窟窿。
“将军!再这样下去,莫要说攻城,便是咱们这些兄弟也得活活冻死饿死了!这仗,打得忒他妈没意思!”
“对极!狗皇帝分明就是把咱们当乌gui耍!nainai个熊的,真不想继续干下去!”一群将士纷纷泄气抱怨起来。他们跟随大将军多年,从来战场意气风发、洋洒热血,几时吃过这般窝囊?
其实真心不怪他们。
以三四千人马敌对两万叛军本就荒谬之极,偏偏皇上军垧粮食全部断了供应,早先大家伙还只是猜测,如今却是连个傻子都看得明白——那狗皇帝根本就不是为了打战,而是要将自家将军整死熬死!
你说,这样赤果果的窝囊气,堂堂热血沸腾的武将男儿如何肯巴巴吞下去?偏偏将军也怪,若换成旁人,怕是早就揭干起义了。只他,竟是怎也不肯被说动心思,全然不似漠北时候的凛冽作风,怎能不让大伙抱怨?
玄柯两道剑眉深凝,手握碧血寒刀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