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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暗chaoshi的甬道两侧是狭小仄逼的牢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窒闷晦暗的空间死气沉沉。
赵宣听到远处铁门咔咔启动的声音,随后一束强烈的光亮猝不及防射了进来,令他早已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刺痛难忍。他动了下僵冷得已麻木的双腿,脚下立刻传来镣铐的铛铛声。
牢门处有人高喊:“亡国太子赵宣,大王恩诏,放你出狱待审。”
“终于放出来了!”礼王赵荣的声音兴奋得有些发颤,疾步入院时差点被台阶绊倒,“徐将军,”他问守在门口的布衣青年道,“宣儿怎么样?伤得严重么?”
徐广抱拳成礼,单膝跪倒在地:“回禀王叔”
赵荣将他一把托住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我出生入死数回,何必再拘这些俗礼!起来说话!”
“是。”徐广干脆的应了声,站起后仍是微微躬了身一丝不苟的回道,“回禀王叔,太子殿下出狱时神志清明,应无大碍。只是浑身都是血迹,想来外伤不轻。”
赵荣点头连声道:“无大碍就好,无大碍就好。”顿了顿,想起什么,将徐广拉到走廊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宣儿他问起扶苏时,你怎么说的?”
徐广愣了一下才道:“殿下只问了谢相和您,还有军中几位将军是否安好,并没有提起扶苏公子。”
赵荣也愣了一下:“哦是么。”
谢勋早来了一步,此时已在屋中拜过新君。等赵荣和徐广并近侍随从一众人都进来后,正色宣布道:“大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便在此地奉太子为晋国天子吧。”众人听他此言,皆知国事艰难,只能一切从简,当下纷纷双膝跪倒在地,口中呼道:“拜见主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宣脸色平静,示意众人起身。他身上有伤,肩背和胸口处鞭痕入骨,虽用白布包扎妥当但伤口仍在渗血。他稳稳站起来,面向晋国王城的方向跪倒身形,深深俯身在地,一拜,二拜,三拜,起身,再次跪倒鲜血渗出衣襟,他没有理会,将这三拜九叩一丝不苟的完成,每一下扣头都掷地有声。众人知他心意,心中均酸楚异常,没有人劝说一句,只是跟随着他的动作也以大礼叩拜先王与故土。老臣谢勋更是红了眼眶,忍不住泪落满面了。
赵宣终于起身,医官上前来为他重新敷药包扎伤口。
见他重新穿好衣服便要起身,赵荣忙道:“宣儿,旁事暂且莫理,你先把伤势养好再说。”
赵宣摇头:“无碍,不过一些皮外伤,不足挂齿。”
赵荣道:“刚刚脱狱,到底休息两天”
赵宣摆手,回头唤道:“徐将军。”
“末将在。”徐广抱拳躬身,“陛下有何吩咐?”
“把魏都的地图拿来。”
这次是谢勋开了口:“陛下,魏国都城固若金汤,而软禁各国战俘的这处‘尾坊’又是个城中之城,三面高墙,只有北面一门通向都城其他街坊,出入都要搜身。徐将军和令戡的影卫们未与魏军正面交锋,魏人并无他们的画像,出入还方便些。我和王叔却是一同在王城被俘到这里,想要出坊几乎都不可能。”
言下之意,赵宣领军与魏人激战数次,他的模样为魏人熟知,更是没有轻易出城的可能。
徐广也补充道:“即便我们能离开尾坊,但要逃出魏都也十分不易。末将等已打探清楚,魏都九门都有重兵把守,普通百姓出城都有魏国特制的“名册牌”以证明身份,而非魏国人则无魏王特旨或者军中令牌不得出入。”
赵宣蹙起两道入鬓长眉,面上的神色却仍十分平静,问道:“我若不能出去,复国大计何成?”
赵荣与谢勋互看一眼,一时并未说话。
徐广未明就里,心直口快道:“陛下安心,魏宫中已混入东宫影卫。如今扶苏公子也顺利入了宫,他睿智天纵,又近在魏王咫尺”衣袖被人拽了一下,徐广看见礼王正在狠狠瞪自己,这最后一句“必能很快想到助陛下脱困之策”便说得犹犹豫豫断断续续。
谢勋留意着赵宣的脸色,只见他眉间蹙痕深了几分,神情倒并没有什么起伏,依旧静如深壑,让人探不到底。
徐广被礼王扯到身后,谢勋上前一步道:“陛下,扶苏公子的事是老臣失职,未能遵照口谕留人。”
赵荣大声道:“主意是我出的,你要不受用,要打要骂都随你。不过容叔叔说一句,他扶苏再好也只是我大晋宫里的一个宠人,当初你一意孤行硬要把他从宫中赎出来,又封为东宫侍臣,惹得你父王大不悦之外,朝野上下更是议论纷纷。如今他献身救主,本是义所当为,你竟以死相阻。宣儿,你何时成了重色忘国之人了?!”
“王叔,你怎可这样说陛下!”谢勋疾言厉声道,“而扶苏公子,又怎会是以色祸国之人!”
曾为太子少时授业恩师,谢勋对于这两人十数年相交相识之事知之甚深。从一开始的论圣贤之道深恶断袖之风,到之后的无奈浩叹无力阻劝,再到最后的的彻悟默肯衷心感佩,这其中的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