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热毛巾敷过了脸的陈鸿寿脸上浮现出了安详的神情,舒服地偎在沙发里。王一为拿起了陈鸿寿的眼镜,透过那两片薄薄的镜片他看到了卸下伪装的陈叔叔,温和地像个孩子。镜片度数并不高,却让他感到了一阵手心发紧的眩晕。酒后皮肤上的变化总是和性兴奋差不多——泛红发热,甚至会出汗、心跳加速。这也是很多人喜欢用酒来助兴的根本原因。王一为并没有喝酒,却在陈鸿寿带着酒味儿的呼吸里迷醉了。
shi毛巾已经凉了,堆在沙发扶手上,他挑起来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忍不住想用手指去摸摸陈鸿寿的睫毛,鼻子,还有嘴。那嘴角总是挂着一缕似有似无的笑,就跟蒙娜丽莎似的,换个角度换个心情看就有变化,怎么也看不透。只除了在贺襄阳面前,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贺襄阳身下,陈鸿寿的表情才会那样鲜活起来,不再是陈总也不再是陈先生,变成了陈哥,变成了他的陈叔叔。
陈鸿寿拧着眉头换了个姿势,手指软着扯了两下领带。王一为会意立刻替他把领带松开,略过喉结的时候,他的手指忍不住到底摸上去了,鼓硬的一个,里头微微跳着,跳得他心头四肢都跟着一起痒了起来。如果出了汗,那里应该是微微有点咸的,薄软的皮肤,会不会让陈叔叔像在贺襄阳身下那样,完完全全地抖在他的怀里呢。
贺襄阳
那是贺襄阳啊,光彩照人浪荡洒脱的贺襄阳啊。只要他愿意回来,这个家随时都欢迎他,到时候没有位置的是他王一为。一个小小的司机,小小的保姆,小小的不知道什么身份的、赖在别人家里不肯走的蠹虫。他又突然想起白天陈鸿寿那严厉的一眼,能够刺破他所有的欲望,仿佛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又好像在说“你怎么敢把自己跟贺襄阳比?你怎么敢惦记贺襄阳的人?”
shi毛巾在王一为的手里被揉搓地快要干了,他给陈鸿寿擦好了脸,就蹲在沙发侧面看着醉酒人的侧脸,终于,忍不住了似的,他微微俯下腰,小心翼翼地,像是尊神佛,又像是供琉璃,在陈鸿寿的眉角落下个吻,眉毛梢扫过他的唇峰,痒痒的。
谁说照顾醉酒的人就要兽性大发,王一为把脸偎在陈叔叔的后颈上,有些自怜地想,我才不会像贺襄阳那么渣,不会。
醉酒人的周围环萦了一团微醺的空气,王一为小心地嗅着,觉得自己也算是半醉了,他迷迷蒙蒙地有些困了,慢慢地阖上了眼皮,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心头在意的人的呼吸声也是可以伴眠的,他从没在沙发上睡得这么熨帖过。
而这一切对于陈鸿寿来说,似乎有些什么脱了缰。他倒是不怕王一为——这孩子野心再大也不敢乱来——他怕得是掌控不了自己。
宿醉后的头疼让陈鸿寿在夜里醒过几次,他每次都不敢确定时间,屋子里黑得厉害,窗帘挂得很密,估计是王一为昨晚睡前特意拉好的。再宽敞的沙发对两个成年人尤其是身高不小的成年人来说都有些困难,陈鸿寿想翻身,牵动肌rou的瞬间却停住了,他迟疑着,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身后的年轻人勃起的Yinjing抵在他的后腰上,他不敢动了。
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很紧,年轻人纤细的胳膊上有肌rou的线条,是让人喜欢的那种。他想起了贺襄阳的话,“你以为他真拿你当叔叔么正德皇帝看到了李凤姐!”他把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清醒显然不是个好主意,清醒会让他不得不面对年轻人的琦念,在他还没有绝对把握能够掌握这一切之前,他并不想直面年轻人的情欲。
陈鸿寿轻轻咳嗽了一声,闭着眼睛转过身去,两具身体交缠了起来,他猜年轻人并未睡着,否则身后的呼吸声不会那么轻缓。他继续闭着眼,安抚似的摩挲了两下怀里的身体,低声道:“襄阳?”
果然,失望的气息迅速在对面升腾起来,响起的是小王委屈的声音:“是我,陈叔。”
“哦,”陈鸿寿睁开眼,松开王一为的怀抱,揉着眉心坐起来,整个后背疲倦地倚在沙发上,“咱们怎么睡在这儿了?”明知故问,陈鸿寿忍不住腹诽自己,假正经,贺襄阳说得没错,自己就是假正经。
“您昨晚上喝得太多了,”王一为穿着纯白色的恤,黑色家居裤,蹲下来帮他找拖鞋,“我怕您吐了弄脏卧室不好收拾。”
陈鸿寿低头把两只脚塞进拖鞋里,他把目光落在王一为后脑勺微微翘起的头发上,抱歉地问道:“那我吐了没有?”“不要紧,”王一为冲他笑,“没事儿,我都收拾好了。”
那还是吐了,可是空气里并未传来难闻的气味,甚至连自己口腔里都还算清爽。这孩子太会照顾人了,他有点愧疚,伸出手来摸了摸那块翘起的头发,王一为低着头,任他摸。
在这偌大的房子里,两个人都安静了。陈鸿寿不愿意承认手心里的发旋摸起来让人心悸,就像他不愿意承认那个“正德皇帝和李凤姐”的指控,但他此刻只想把手指缠上那一缕调皮的头发,放开,再缠上。
“陈叔?”王一为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陈鸿寿把手拿下来,放在年轻人的肩膀上,让他抬起头来看自己。“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