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露一手,其实也不过是逞强卖乖的话。王一为的厨艺基本上来源于网上看看菜谱的自学,好在这么多年自己照顾自己,基本的煎炒烹炸技能都还说得过去。既然夸下了海口,估计现学新菜也不容易,已经搭配好的现成调料——比如火锅底料——就成了他救命的东西。红油火锅底料大多由牛油炒制而成,麻辣鲜香,切下一块来随便炒炒什么就是个下饭的好菜;或是熬锅水下些rou片鱼片之类,也算个正宗川菜了。这本是他的小九九,现在却被一条不知道哪里来的狗霸占了。
不过也好,这个小家伙的出现打破了刚刚的尴尬,两人一路讨论这狗的处理方案,送收容所肯定是不舍得了,直接就这么继续养起来似乎有些对不起这狗儿的前主人,但是这前主人究竟在哪儿呢,是商场停车场附近的人,还是带着狗出来买东西走失了,还是干脆就遗弃在停车场里呢?
就这么猜着聊着回了家,进门鞋都来不及脱,王一为就兴冲冲地去厨房找了个浅口的小盆,盛了些清水放在门厅角落,拍着狗儿的后脑喂它,又在冰箱里翻些吃食塞在狗鼻子下让它嗅。“陈叔,您说他吃生rou吗?”说着又拍大腿,“刚刚给它买点火腿肠好了!”
“火腿肠太咸了,一会儿打电话让人送点狗粮来。”陈鸿寿也不等年轻人给他露一手了,直接换了衣服开始准备晚餐。年轻人得了点什么新奇玩具,总是要摆弄一会儿才行,等他回过神来,仨菜一汤都摆桌子上了。
“陈叔”年轻人开始撒娇,把尾音拽的又长又翘,“您怎么又把饭做好了,咱俩谁包养谁呀?”
“哼,等你,等你我就饿死了。”陈鸿寿把年轻人从身上揪下去,还不忘警告他,“摸完狗洗手了么,等打完了针再玩,万一咬了你不是闹的。”“叔叔”熊孩子把这称呼越念越黏糊,“您比我妈还唠叨。”
陈鸿寿想照脑门儿再给他一下,无奈一手端锅一手执勺,年轻人也不傻,脖子一缩跑去洗手了。
这一餐饭吃的很是安心踏实,就像千千万万幸福家庭那种最普通最常见一餐饭。就连狗子都十分配合,它闻到了香味,明显是想参与参与的,又十分倨傲,围着餐桌转了两圈,趴在二人视线可及之处,眼巴巴地看着他俩。王一为几次想把盘里炒菜的rou末甩给它,都被陈鸿寿拦住了:“你要是真想养它,不要惯它的毛病。”
该宠的时候宠,该立规矩的时候立规矩,所以吃过饭后,陈鸿寿下了命令:“睡前把家里打扫打扫,这几天咱们两个也不在家,屋子里沤出一股尘土气。”王一为吃饭速度赶不上当过兵的老陈,那边已经推碗上楼了,他一个人被这么留在桌上,剩下的半碗饭怎么咽都有些无味,刚想趁人不注意偷偷倒掉,楼上传来荡悠悠地一句“别剩饭啊!”
哎呀,真啰嗦。
王一为在轰鸣的吸尘器声音里回忆父亲的样子,总是穿一件磨花了袖子的毛衣,里面套着一件并不白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一个口子,袖口总是有粉笔灰在上头。在他模糊的童年记忆里,父亲似乎总是很忙,如果不是在学校里,就是在外头给人补习。他这些年来一直把父母离婚前的记忆封存起来,似乎不去想,那些时光便也不存在了。但是昏黄的时光穿过记忆的罅隙,他恍惚记得他和他的父母也曾经一起这么其乐融融地吃过晚饭,美好的像电视剧里体现家庭幸福的样板戏一样。不过,这幅美好的画面却被一个电话铃声打断,电话里是个女人,他记得那个声音,是爸爸的同事,和他搭班子女老师,和父亲同岁,想请爸爸去给她女儿补数学。
后来爸爸就成了别人的爸爸。
王一为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长大的,贺襄阳说的那种和陈鸿寿一起“光腚娃娃”长大的交情,他能理解,但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他在陈鸿寿的唠叨里感受到了一中亲昵的感情,让他忍不住想一而再、再而三的亲近,这和他那些琦念交织掺杂在一起,幻化成对拥抱的渴望。
]
于是他扔下吸尘器,洗手调了两杯“醉生梦死”上了三楼。三楼的灯都熄了,只有陈鸿寿里露出些昏黄的光亮,王一为在门口轻轻敲了敲,推开门便看到老陈只开着台灯,倚在床头上看着一沓4纸。
陈鸿寿从眼镜的上缘望着他,看到他手里的酒杯,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忘了。”
年轻人委屈道:“我还以为您不想喝了。”
“是呀,”陈鸿寿放下手里的东西,指了指自己,“都刷过牙了。”
“好吧,那可全都归我了,”年轻人决定自己一个人好好醉生梦死一番,遗憾地摇摇头,“您早休息。”
“嘿,这孩子,”陈鸿寿招手叫他,往里挪了挪,拍拍自己的床边,“过来,我陪你喝一杯。”
王一为看了看床,高床软枕,带着陈鸿寿的体温,仿佛坐下去会烫了屁股。他犹豫了一下,盘腿坐在了床边的地毯上,递给老陈一杯,然后用手里的那杯和他碰了一下。
酒底就是普通的金酒,小王挤了不少新鲜的李子汁进去,酸甜可口,后劲儿又足,一口下去清凉甘冽,会让人忍不住喝了一口,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