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也没避忌,提拔了他为王府内大管事。他是看着世子长大的,又是徐家老奴,对世子的忠心显而易见,因此他唠唠叨叨,只恐怕世子年小,未理解自己的意思。
涂砚今年虚岁十四,比林铭玉小了一岁,身量修长,面上瞧着温润尔雅,颇是沉稳。但老管家知道自家世子实则很是温顺,颇有些小孩儿脾气。
制止住老管家的说辞,涂砚笑道:“不必多言,我已经知道皇爷爷为我指他做伴读的事。先前五姑姑便跟我说过,林铭玉是个非常聪明、有趣并且正直的人,当时便有意找他做我的伴读,恰逢他外出。如今有这一遭,可见我们两个是有缘的,若他品行果然好,我自会待他如宾如朋。我先去更衣,以免失礼,管家替我招待他吧。”
老管家笑着领命而去。
林铭玉喝了一巡茶,又喝了一巡茶,乐福王府待客是极好的,但喝了这么多茶,就快要憋不住了……他心里有些后悔,一时兴起,来拜访名义上的小主子。
原打听到世子今晨便回,特意来晚了些,却不想世子的时间也改了。这就是做伴读的不好,伴读,说好听了是陪读陪玩,说难听了,身份上也不过是奴才,地位稍微高一些的奴才罢了,对着主子,等一等是好的了,若是碰着难伺候的主,任打任罚都是有的。
老管家去而复发,对着林铭玉道:“林公子久候了,世子已经回府,稍候便来。”瞧着桌上没喝完的残茶,露出一个笑脸,唤道:“给林公子上茶,用前儿宫里赐下来的明前龙井。……这茶汤色极好,又清淡,我家世子爷最是爱喝,林公子尝尝。”
林铭玉笑,心内抽抽,还喝,还喝真要失礼了。
好在没等多久,涂砚就来了。
涂砚换了一袭宝蓝色锦袍,玄色缎面靴,风度翩翩,丰神如玉。林铭玉今日穿的竹青色长衫,他身量比涂砚还高半拳,面容Jing致,未语含笑,两人站在一起,各自被对方的容貌惊怔了一番。
然后双双对视笑起来。
“户部侍郎之子林铭玉见过世子,请世子安。”林铭玉打个千儿。
涂砚把他扶起来,搭着他的手臂笑道:“不必多礼,铭玉,早就听五姑姑说过你文才出众,前些年我读过你写的,,心思灵巧,我很喜爱。日后,在学业上,还请多多指正呢。”
“世子言重了,铭玉惶恐。”林铭玉对这个事还是很知道点儿廉耻的,被人家这么一夸,想不脸红都难啊!求您别说了。
涂砚却因他的脸红而觉得有趣,善意而体贴的转移了话题:“方说不要多礼,如今又这般生疏了。我的性子最是不爱拘束的,相处久了你就晓得了。我只当你是友,你也要放开些才是。”
林铭玉笑着称是。涂砚也不强求,拉着他说起话来。方认识,也没啥好说的,就是问问平日读的什么书?爱做什么消遣?得知他不需要去学堂里听课,很是羡慕:“……你的父亲、堂兄皆是探花,自然是足够你学习的。在家中治学,自在得很吧?”
“还行,父亲对我的管束并不古板,把课业完成了,便任我消遣自个儿的事。”林铭玉忍不住眼中带笑,涂砚更是羡慕了。他在家中受尽宠爱,虽然有兄长,有弟弟,但都是庶出,在父王面前说不上话,对他毫无威胁,也因此,他们之前也很难有啥相亲相爱的兄弟之情。
因受宠,父王、外祖父、舅舅、甚至皇帝,对他寄望很高,身上的担子自然就重,尽管他向往自由,却也只能如同笼中之鸟,在享受安逸的同时要尽自己的责任罢了。涂砚是个务实的人,心里知道得很清楚,只有他自己努力了,才能让自己的地位更牢固一些,能享受的时间更长久。
说着话,不觉已经到午时,涂砚留了饭。林铭玉推辞不过,便不再客套。
乐福王府的厨师厨艺极好,难得席间上了三五道苏杭菜,涂砚笑:“你在苏州长大,想来是惯于尝家乡的口味的,厨子是宫里赐下来的,苏杭菜,京都的菜色都很擅长,你尝一尝,味道是不是跟你在家里吃的一样?”
涂砚的细心让林铭玉对他观感更好一些,虽不至于感动,心里也是极为熨帖的。这样一个细心体贴的人,相处起来应该更开心一些。毕竟是伴读,还有六年的相处时间,开心是很重要的。
用膳之时,乐福王爷听说世子留伴读吃饭,因忙着圣上万寿节的差事,不得空过来瞧,也打发了人过来说“不必拘束,与世子多多亲近”之类的话。林铭玉站起来垂手听了,谢过王爷方罢。
要么说感情是饭桌上谈出来的。午膳过后,瞧着涂砚有了倦容,林铭玉便告辞。涂砚亲送到院门,道:“……这三日且不必来陪读,我还有三日假。待假休过了,你来王府寻我,你是先一回入宫陪读,我带你认认路。”
林铭玉谢过了,再次行礼告退。
回府之后,林府里主子们都不在,林铭玉转身钻进了书房。今儿在王府,倒想起圣上万寿节之事,各地外驻大员必会请旨来京贺寿,如涂凌光这样的官职,本是没这个资格的。但他同时还是皇室宗亲的身份,以昌平王府的地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