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星夜兼程赶回来,跪请旨意,带世子离京,放在身边调养,若是父子无缘,也让世子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闭眼。皇帝想起这个儿子子嗣上不容易,又为大洪立下赫赫战功,心一软就同意了,连带着瞧涂凌光也顺眼了许多。
世子离京之后,涂凌光在兵部领个闲差,无事点卯。直到机缘巧合被指派到福建驻防,赶上凉瀛国心怀不轨来朝贡,献计有功,把凉瀛变成大洪的钱篓子重新获得皇帝的注目,直到今日。
这些林铭玉打探过,涂凌光应有所察觉,但并未瞒他。想起这个如兄又如友的男人,林铭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京都的局势越是复杂,涂凌光的处境越是不妙。为了海贸的利益,京都官场、宗室已经是各显神通,涂凌光坐镇海防已经够让人眼红,如果回到京都,再皇帝面前再的眼,那不得成了活生生的眼中钉rou中刺,扎多少人的眼呐!
给他写封信吧,把京都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涂凌光必然有自己的渠道了解京都的消息,林铭玉想,我只要尽了这个心就行了。
涂砚休假,林铭玉左右无事,便想着去店铺里瞧瞧。他名下的南洋货铺子在京都有三家分店,限量供应南洋及海外的物件,因为独特、Jing美,适合走礼,因而生意很是不错。
林大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为了查探太白楼的背景,把在林铭玉身边近身伺候的活暂时交给弟弟林二,因怕林二不够机灵,便让馒头也在身边跟着服侍。
林铭玉身后跟着林二、馒头进入铺子内,铺子内有几个客人在挑选,掌柜的没见着。有一个伙计前来招呼,这伙计新来不久,又因林铭玉平日很少过来,因而没认出面前这位富贵悠闲的标致公子是自家东主。
林铭玉四处张望了一番,问道:“张掌柜的不在?”
伙计笑道:“爷识得我们掌柜的?那您定是老主顾了。方才来了一位客人,来取前几日定的货,掌柜的亲自去取了。您若是找掌柜的有事,您请这边来,小的上壶好茶您一面儿品着一面儿等;您要是来瞧瞧好物件的,小的愿为您效劳。”
林铭玉一笑,这伙计蛮机灵。
“我与你们掌柜的熟得很,不用特意招呼了,你且忙你的,我随意瞧瞧。”
伙计笑:“那爷您自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人便是。”说着也不多啰嗦,礼貌地笑过便果然退下了。林铭玉瞧了一会儿,见铺子里确实是忙,便不急着瞧,只往先伙计指着的那处去。
这边的多宝阁隔出一处幽静的所在,一面围着矮矮的栏杆,旁边摆着迎客之松、常事之树的盆景,木架子上挂着珠帘,上面系着风铃,不时吹进来的微风带着风铃轻轻摆动,发出清凌凌细细柔柔的声音,悦耳得紧。
林铭玉方安坐,伙计端着一壶茶过来,道:“上好的碧螺春,客官请尝尝。”见林铭玉确实没啥吩咐的,便又走了,神色温和平静,并不见半点儿急财之色。
林铭玉暗暗点头,赞张掌柜会调理人。这处分店是后开的,掌柜的还是李善托给林铭玉的人,如今入了林家,签了协议,为新东家效力。每月盘账,从未出过差错,是个难得的人才。
喝了一盏茶,张掌柜还没见着,林铭玉坐的位置,透过多宝阁的间隙,可以清楚看到店内的情景。这样的隔断每个分店都设置有一二处,专供招待尊贵的客人,这还是林铭玉自己的设计。
除了他自己,店内客人一共有四起人,在西侧排放的太师椅上,坐着三个青年人,做书生打扮,摇着折扇轻声谈论着。有个伙计站在旁边作陪。南面是大门,两侧各有置物架子,此时各有一个人在挑选,一个穿着褐色锦衣,面容白胖,手指上带着硕大的珠宝戒指,像个富贵老爷,不过身边并无小厮长随之类的人,说起话来满是铜臭味,应是富商了。
右侧的是个中年男子,衣服质料非凡,瞧着倒是个管家模样的人,谈起生意来拐弯抹角地把自己主子的身份露出来,神色很是骄矜。这人和另一个客人都买了中意的礼物,正往外走了。
林铭玉瞧着一笔笔生意成交,心情很是愉悦,这哗啦啦的银子声音,到最后可都是他的呢!
这两位客人一走,富商也谈得差不多了,喜滋滋地嘱咐伙计要把礼物包得结实美观,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恋恋不舍地递了出去。
林铭玉瞧得有趣,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这时,张掌柜从后方内室里转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鸡翅木雕芙蓉花的木匣子。三个书生,以及已经结账准备走的富商都被吸引过来。
馒头和林二神色间已是痒痒的,恨不得也去凑个热闹,一睹为快。林铭玉见着两个的猴急样儿,低声吩咐了两句,便放他们走开。
哪有主子不动,奴才倒去瞧热闹的道理,林二和馒头对视一眼,并不敢走。林铭玉摆摆手:“无事,这是自家的铺子,哪里就能有危险了。你们去瞧着,记着我方才的嘱咐,不许给张掌柜惹事。”
林二馒头听了,再没有不应的,笑嘻嘻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