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与他说笑,他自己也磊磊落落,不像是拘束之人。
“老周,林公子做东,你一起?”他身边那青年拍了他肩旁,看了他一眼,笑着邀请。
“这位周大哥是……?”林铭玉就势问道。
“老周,这是你的不是了。你就不是咱弋阳本地人又如何,来了府衙,就是咱们自家人,林公子多宽厚大方,肯定不嫌弃你凑热闹。是不是?”说得众人一笑,方对林铭玉道:“老周是先府里采买上的老人介绍来的,虽不是土生土长的弋阳人,但在这里呆了好些年,跟本地人也差不多了。您别看他说话不起眼,办起事来咱们知府也曾夸过的,要么姜将军接手府衙,也不会还让老周原来地儿呆着了。那……”
“你说这许多做什么,啰嗦。人林公子哪是要听你说这些,喝酒喝酒,叫你嘴快,老周没说话,你倒代劳了,大伙儿说,该不该罚他?”年长一些的Jing明男子忙打断他说不完的故事,转了话题。
席间未冷的气氛再度热火起来,一时没人再说老周的事,一个个都沉迷于喝酒,林铭玉低下头,掩住眼中的深思,再抬头时,也跟着众人笑闹起来。
回到住处街上已经开始宵禁。由于非常时期,弋阳自收回之后就实行宵禁了。涂砚、苏不沾都喝了不少酒,被人搀扶进去。林铭玉稍好些,走路也有些不稳,林大忙托住他一边身子,用肩膀把人半扛起来,往府里去。
姜山渡派来的人见没有下手的地方,也不好多留,等府门一关,驾着空了的车马走了。
因是暂住的地方,涂砚便叫把林苏二人安排在自己左近,就在一个院儿里。众人先把涂砚送回房,嘱咐人手照看着,就一一告辞离去。
等人走了,林铭玉对身边伺候的人道:“去煮一锅浓浓的醒酒汤,待晾得差不多了再送过来,你们都下去吧,这边不用你们服侍了。”
等人走了,林铭玉与苏不沾站起来,往涂砚的卧室里去。
涂砚住在正房左稍间,两人进去时,他身上穿着中衣,在外头披上厚袄,坐在圆桌前自己倒茶喝。苏不沾忙道:“哎哟,这么冷的天,你就穿这么点儿,可别冻着了。”
涂砚身体一贯比较弱。
林铭玉往衣架上看了看,取来他家常穿的厚袍子,递过来道:“世子还是换上吧,正好说说话。”
涂砚摇头苦笑,在两双直直盯视地目光下,接过袍子,自己穿上了,再披上先那短袄,笑道:“这会儿可暖和了,我还担心你们喝多了酒不舒服,看来你们都没事。”
林铭玉与苏不沾相视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苏不沾道:“我倒是没什么,铭玉的酒量你是知道的,喝个两轮就得倒下。好在我们有准备,铭玉那酒壶里,就是一壶白水!哈哈,这群傻蛋。”
笑闹了一阵,林铭玉把打听来的情况以及猜测说出来,道:“周守和对于府衙里面原来的官吏而言是个外来者,可说是没有根基的,却在知府及一干掌权者被杀后,活了下来,而且府衙被姜山渡占领之后,他还能待在原来的位置上。采买这个职务,油水足得很,他是如何服众,姜山渡拼什么留着他?这个人可能是我们得知姜山渡在弋阳府实际势力的一个缺口。”
“好,铭玉,不沾,你们两个帮我查这个人。我们的时间不多,即便路上没耽搁,挤出来的日子也不够十天半月。我们要尽快弄清弋阳以及姜山渡的虚实,把粮草运送出去。今儿我也瞧出来了,姜山渡掌控力绝对不够掌握住整个弋阳府,这些日子,我会陆续找机会与那些官员见面,咱们分头行动。”
协商一番之后,已经是近三更,涂砚神色也乏了。醒酒汤端来又退回去热了两回,这时林大过来站在屏风外边回禀厨下又着了人来,一并送来的还有些清淡的粥点。
三人酒席上没吃多少东西,这才觉着肚子饿了。便让人把东西送进来,喝了醒酒汤,又吃了一些点心,喝了粥。林铭玉,苏不沾告辞离去。
转日,林铭玉按照商定的,出门查探情况。苏不沾昨日的酒没白喝,一大早的就接到拜帖,邀请他喝酒的。自然另外两人也收到了帖子,因为各有分工,便找了借口推掉了。
弋阳虽处于边关,因为地理位置险要——向北通往未兴关、洛关两大边镇关卡,往东是西北区最繁华的一座城池,向南快马加鞭,三个日夜可达洛水,直通内地——城镇建筑规模严整,宏大,时常可见拔地而起的高楼。虽然历经战火,城中百姓脸上却没有多少忧虑之色,往来的客商也不少。
林铭玉颇有趣味地打量着,慢慢儿走到一条偏巷,巷边挑了一条长长的店幡,是间茶楼。
林铭玉顺脚转了进去。这里是周守和住的地方,在这座茶楼,恰好可以瞧见他的门庭,既然是住在这处,自然周围是有些熟知他的人,茶楼又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林铭玉叫了一壶茶几样点心,耐心十足地等待着机会。
京都。
忠顺王从皇宫出来,世子涂凌风在马车前等着,这时迎上来请安,小声道:“父王,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