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外院中夜宴气氛高涨,嬉笑和劝酒行令的喧闹声一浪高过一浪。
长及愁闷不堪,半点睡意也没有,一会儿觉得热了喊加冰石,一会儿要喝冰饮,将丫头们指挥得团团转。
贴身婢女雪仪往银盆中加了厚厚一层冰砖,知道他心中烦扰,便小心翼翼地为他打着扇。
听着隐隐约约的丝竹声,长及将枕头往地上一摔,怒道:“三更了还在行乐,是哪些贱婢缠着王爷不放?”
雪仪拾起枕头道:“夫人别生气,王爷平时公务繁忙,一时想放松一下也是有的。”
“我知道他忙,所以同王妃好说歹说才到外宅来服侍。眼下父亲又被监察史收押在牢中,王爷嘴上答应打点着,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结局。”长及怅然道,使劲地握紧拳头,却红了眼圈。
雪仪劝道:“既然王爷都说了老爷的事可大可小就再等等消息吧,况且你可是皇上亲自赐婚给王爷的,老爷可就是真真的皇亲,监察史要真敢办老爷,不是打皇上的脸嘛。”
长及听了想了一会儿,蓦地、起身让雪仪更衣,飞快地换上常服:“王爷不来,那我找他去。”
他带着雪仪径直往宴席奔去,雪仪劝他不住,只得跟着小跑,一路上不断的劝说:
“夫人,前堂参加宴席的都是外男,你这样前去实为不妥啊。”
“为了父亲,我必须去见王爷一面。”他知道自己身为王爷的内眷这样闯入宴席是非常
有失身份的,然而父亲的处境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同时他也要看看,有哪些贱人在勾引王爷。
雪仪拦他不住,眼睁睁地地见外堂越来越近,丝竹声和欢笑声在耳旁响起。
来到王堂,一片白花花的rou体在他俩眼前晃悠,长及禁不住尖叫出声,脚下却像生了根似得动弹不得。
他这么一叫,席上尚属清醒的人不约而同地向他望来,裴少俭见到他忙起身对他行了一礼:
“见过侧王妃。”
慕濂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过来了。”
长及尚未从震惊中缓过来,语无lun次地说着:“妾身……妾身……。”
他的眼光聚焦在慕濂的食案,一个人斜靠在案头,头睡在案几上,眼睛上蒙着一根腰带,不知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嘴里还嘟咙着“美人”。
长及的震惊顿时转为愤怒,就是这个贱人一直缠着王爷?
少俭见他眼中冒着火光,连忙说:“杨公子刚才正和我还有王爷玩行令呢,侧王妃要不请先回去。”
雪仪也在他耳旁悄声道:“夫人,先回去吧,不然王爷该生你的气了。”
首座上的慕濂向他投来不满地目光。
长及咬咬牙,环视周围这荒唐的场景,指甲掐入手心中,向王爷福了一礼,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走恨恨地想:“杨明朗这个贱人,看我饶得了他。”
雪仪在旁边看着他愤怒的脸缩了缩脖子。
第二日早膳依然是长及陪慕濂用。长及昨晚一夜不曾安睡,然而到底年少Jing力好,脸上除却一丝倦容外Jing力倒也不错,而一边立着的明朗却顶着一张着睡眼惺忪的脸,挂着两个黑眼圈,似是宿醉未醒,三人中只有慕濂Jing神奕奕,不似熬过夜。
虽然是休沐,慕濂却被萧帝一道口谕召进宫。
他前脚刚走,长及便后脚乘着车撵回了王府。
南院的正堂,宫内太医署的医官正在给裴氏把平安脉。
更漏滴了二十滴,雪瑛有些担心地瞧着一言不发的医官。长及则坐在一旁,盘算着自己的心思。
左右两只手把完脉后,雪瑛将裴氏的卷起的衣袖顺直。医官起身道:
“夫人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身体大好了。”
裴氏喜道:“多亏这些时日医官用心为我调养。”说完向雪瑛递了个眼色,雪瑛会意,立刻回内务库封了四十两银锭捧给医官。
裴氏转头对长及道:“劳烦医官也给侧王妃瞧瞧。”
长及由着医官把脉,口中对她道:“恭喜夫人身体大安,希望夫人早日给府中生个小王爷。”
虽然知道他是出于恭维,裴氏依然羞赧地用手绢掩住微笑的嘴角道:“青天白日的,侧王妃干嘛提生不生的?”
医官接口道:“侧夫人说的对,夫人只要继续调理身子,要有喜也在时日之中。”
裴氏说:“那侧王妃的身体如何,要有喜尚且容易?”
“侧夫人身体康健,想有喜有如匣中取珠。”
裴氏莞尔一笑,待医官把完脉后吩咐下人送他出府。
长及让雪仪捧上一株山参笑道:“姐姐,这是我托人寻来的北州的山参,为姐姐补气血。”
又道:“这医官这几月来为姐姐把脉,可还尽心?”
裴氏揽揽衣袖呷了口清茶道:“侧王妃有心了”,遂命雪瑛收下山参笑着说:“他平日里为我请平安脉,开的方子也一味地用贵重药材到底是方子好还是药材好,我也说不准。”说完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