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不归这时已全身冰冷手脚无力,苏晚素只得扶着他,两人一踏上楼道,便有侍从接引,皆是白衣蒙面,沉默寡言的妙龄女子。
跟着上了阁楼,转过回廊,眼前赫然是金碧辉煌的大殿,广阔无比,顶上巨大藻井处绘着飞天宴舞。大殿中央竟有一方清池,有虹桥悬于其上,将之分为两股,一边泉水翻滚,冒着腾腾热气,一边却是寒凉如冰,砭人肌骨。
逐不归被苏晚素拎着,从那桥上走过去时,身上寒热交加,真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殿上一方玉榻,隔着重重帷幕阻隔,只能依稀看出上面卧了个人。这便是悬凰宫主了,逐不归心道。
外间盛传悬凰宫主人心狠手辣,性情诡谲,虽然号称自己不偏不倚,行事却俨然魔道做派。
逐不归自己也是魔教中人,因此倒不怎么害怕。反而起了些好奇心。悬凰宫中人行踪飘渺,宫主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以众多江湖人士虽然久仰大名,却几乎都未曾见过她真容。
帐缦后的身影娇懒卧着,这时也不见起身,只是懒懒道:“晚儿回来了?一路辛苦。”
苏晚素站在青年身旁,一张俏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叫了声“阿娘”,拉着逐不归跪下,语气恭敬而冷淡:“这位便是你说的那位不归鹤。”
逐不归听到这个称呼就笑起来:“不才在下,正是那魔门浪子不归鹤。未知宫主找我何事?”
莲衣夫人掩嘴笑了两声,她虽然已上了年纪,声音却还是那么的娇嫩柔媚,像是十八岁的女孩儿一样。
“鹤公子,”她柔声道,“此番请你前来是有一件要事,你且近前来些。晚儿也一道过来吧。”]
苏晚素便拎着他,默不作声地走上殿阶,走到那方玉榻前。
一只白玉似的素手掀开帘子,探出来半张美人面。那宫主果然是天香国色,容貌艳绝。逐不归见过的美人不少,却仍然被这惊世容颜慑住。
他此时已经完全忘了苏晚素在外间的嘱托:不可直视宫主双眼。
少宫主立在一旁,暗暗咬紧了牙关,恼恨这蠢才不听劝告。原来莲衣夫人练就一门功法,名叫慑魂术,正是通过双眼将人摄入幻境,变成傀儡木偶一般,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部吐露。
逐不归与她对视后,双眼渐渐游离无神,不知不觉间已是中了这诡异术法,变成了任人摆布的木偶。
莲衣夫人一双柔荑轻抚上他肩膀,眼波似水,脉脉含情,曼声问道:“公子能否告诉妾身——”
她眼波一转,决意先行试探:“我美吗?”
逐不归木然道:”宫主容颜盛极,是在下平生仅见。”
少宫主本来垂着头,这时忽然飞快地抬起头剜了他一眼,看着青年那副木愣呆样,小声骂道:“色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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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衣夫人满意微笑间便生出了些许疑虑,又问:“这一路你与晚儿同行,可曾有过什么不轨心思?”
逐不归正要回答,忽然卡壳,怔怔想了一会儿,磕磕绊绊答道:“我对少宫主她确有不轨之心”
“我喜欢她身上的香气胸很软摸起来很舒服”
苏晚素愣住,面色腾地蒸红,从脖颈到双颊逼出片片飞霞,一时竟不知是喜是忧,是怒是羞,轻声呵斥:“你——你不要命了?”
逐不归继续说着:“我心知此行凶险莫测,但我一见着她,便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只想捉弄她,看到她气恼嗔怒的模样我便有种说不出的开心可我又想她能对我笑一笑”
这话叫他说来,句句笨拙,而又字字真心,与平日里轻浮情态全然不同,怎能不叫人动容。
苏晚素已是眼眶微红,身体不住地轻颤着。贝齿咬着唇瓣,一滴殷红血珠从唇上滑落。
宫主听完这番话,却是动了杀心。敛起笑容,面沉如水,五指虚握成爪,内力暗凝于指间。
不过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悄悄收了手。
苏晚素提心吊胆地看着逐不归,生怕他又说出些什么胡话来,惹怒了母亲,被一掌劈死。
她此时恍恍惚惚,一颗心好似飞絮般飘飘洒洒,没个着落。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宫主刚才的举动。
莲衣夫人舒了口气,面色渐缓,双眼却灼灼生光。
她心知此事干系重大,需谨慎对待,便将慑魂术催发到了极致,定要逼出这秘密来。
一双凉软滑嫩的手轻轻捧起青年的下巴,那道摄人心魄的目光与他对视:“告诉我,龙骨在哪儿?”
“龙骨在”逐不归双目呆滞,却仍是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抵不过这神通,挣扎着吐露了实情。
“在我身体里。”
一番话在两人心中掀起滔天浊浪,莲衣夫人心神恍惚,以至于险些被慑魂术反噬,稳了稳心神,方才收回神通,看着一脸茫然的青年,柔声道:“鹤公子一路舟车劳顿,此刻定然累极,晚儿,快带公子下去休息。”
苏晚素回过神,双眸微怔,顿了顿,轻声答道:“是。”
出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