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平气和,每一寸花叶纹理都是他所熟悉的,开放时间短暂,故而不会教他太伤心。
他抽出其中几枝装饰的玫瑰,摸索着新花瓶的深度,利落地剪掉可能会沉入水中的叶子,又重新裁切了花茎,而后将浴缸浸水,玫瑰浸泡几个小时,可以延长数日瓶插寿命。
“鲜切花瓶插的时候,放几枝玫瑰很有用。”
徐灵心轻巧而流畅的动作看在秦沛霖眼里,便是赏心悦目,他还肯和自己攀谈,更是意外之喜。秦沛霖忍不住踏前一步,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好处真多,还这么香。”
徐灵心露齿而笑,似是对他的夸赞很满意:“这叫雄狮玫瑰,是为秋季时婚宴装饰而特别培育的——”
“没有一点香味。”
人总是误以为是花便带香,就像他一双眼目,看到的人俱为可惜,怎么会徒有妙目,不见横波秋水。
秦沛霖脸皮厚厚,打蛇随棍上,握着他浸了冷水的冰冷手指道:“那便是花不染衣袖自香了。”
因他声音醇厚,举止可亲,故而调情也不使人反感。徐灵心却有心逗他,问:“秦医生,有没有带伟哥?”
秦沛霖噎了一下,没想到进展有这么快:“灵心,你对我有误会,我不需要借助药物况且你的身体,现在也不适宜”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要磨碎了养花。”徐灵心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抚摸着花茎,悠然道:“搅在水里,能加长花茎里的输水导管,就像它的本来作用一样,可以‘延长时间’。”
他说着,咔嚓剪断了一截花茎,秦沛霖顿觉胯下一凉。
秦医生被逗得手足无措,徐灵心反倒开心,却也不好意思逗得太过,遂放下手中花,请他到客厅喝茶吃点心,顺便听他絮叨那没有尽头的医嘱。
按照秦沛霖的要求,他简直就可以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干了,徐灵心为了分散注意力,开了电视,调小音量,支支吾吾地听着。然而一条新闻还是传到了他耳朵里,是胡小公子的马术俱乐部,开幕盛大,诸多名流捧场,比如银飞科技的陆天骐先生。
秦沛霖见他沉默,也知他堕马缘由,目前自己还没有那么亲密的立场去开解,只得试图开玩笑,转移话题,顺便损陆天骐几句:“银飞想发展到港澳台,只结交一位胡会长恐怕还是不够,陆天骐这次卖笑又费力,所得和付出也不成正比。”
徐灵心道:“不,他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秦沛霖不了解陆天骐,但他是了解的。
陆天骐放着偌大家业不要,自己白手起家打拼天下,到了如今这一步,事业处在上升期,绝不会做赔本生意——
至于这七年的感情,对他而言,大概都算不上成本,不过是一笔贷款,钱款两清,再也不用藕断丝连地还利息。
02
管家告诉陆天骐徐先生已经搬走的消息时,陆天骐还在外应酬。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涉及灵心他不得不多问一句:“他那些花呢?比如他最喜欢的,养在卧室里那一株月季,带走了没有?”
“都没有。”
“那就是闹脾气,不用管他,过几天他想回来,派车去接。”陆天骐心下轻笑,灵心这么温柔的性格,连几盆花都放不下,怎么还能放下他:“另外,最近我都不会回去,叫新来的花匠用点心,别把他那些宝贝折腾坏了。”
说罢,他挂了电话,继续推杯换盏。
胡小公子醉眼惺忪调侃,是不是又是他家那胆小软弱的小花匠?陆天骐笑了笑:“胆小也有胆小的可爱。”是示意对方别再说下去。
他是陆氏独子,到了年龄是一定会回家继任的,不过如今老爷子还硬朗,还能让他自己拼搏两年。银飞是他自己的心血,但旁人估量他时,还是加上了他身后的筹码,他也不能算是赤手空拳。
陆天骐要在大陆之外开设分公司,首先拜访地头龙,商会会长胡先生是老派港人,讲得一口伦敦腔,养马且爱马,出身显赫,黑白两道俱有交谊,甚至还有封爵。胡小公子是他老来得子,如今要奔向大陆发展赛马及马术表演的事业,两下一拍即合。
他还记得当日赴香港,徐灵心亲手替他别上马主徽章,纯金装饰,天蓝色细缎带,别在西装衣襟上代替了领帕,衬得他更加高大挺拔。
徐灵心那时看得见,一双眼清清透透,满是眷恋爱慕。都说七年之痒,可徐灵心的爱意好像涓涓细流,他学会了藏起心事,一点一滴透露,却不曾干涸。这种眼神鼓舞了陆天骐,他亲吻多年的伴侣,笑着抱怨:“我对马可没什么兴趣,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也要赶时髦,全资资助一匹马,换来这么个小饰品。”
徐灵心知道他是开玩笑,陆天骐的野心和努力,他作为枕边人再清楚不过了,又替他拍了拍衣服:“你看看就好,万一遇到烈性的,别逞英雄,坠马不是小事。”
陆天骐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大约是久违的温情涌上心头,他看着徐灵心如诗如画的美好侧脸,吻上对方的手背:“不如你陪我去?”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