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怜惜地触摸,太久没能看到花卉,他的敏感度也开始下降,原先他还能伤春悲秋地想再也看不见世间美景多遗憾,现在却已冷静地开始考虑,如果不能复明,自己是不是该改行?
陆天骐道:“待浪蕊浮花俱尽,伴君幽独。”
灵心甩开他的手,笑:“偷换概念,油腔滑调。”
于是灵心仍然独自入眠。
陆天骐把主卧让给了他,没经过他的同意,不敢把他搬出去的东西轻易搬回来,只能原样又添置一遍,还颇为昏君地道:“等你好了,我陪你搬过去,你要是嫌弃我呢,我就做个邻居。”
灵心看不见,倒是可以听。
他听了很多歌,歌是好歌,词是好词,伤情而不怨。
歌里唱:圆滑到,能并肩,感激你,能合演。
如果有一天他和陆天骐也能相伴到这个境界,相爱关怀做得信手拈来,是互惠互利,如毅行慈善,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也许一切恋爱的开端都是“想借他发个梦”,但最终天长日久,不过是“心底一根尖刺别去碰”,粉饰太平。
灵心当晚便做了个梦。
他梦到陆天骐和胡氏倾力合作,典礼上胡小公子带笑骄矜地站在陆天骐身旁,而他负责提供典礼用花,要将视线淹没在鲜花里,似一个走投无路的男人跳海自杀,才能不去看那晃眼的笑容。
胡小公子挽着陆天骐朝他走来,众目睽睽,都看着他。他尴尬,有闲人问起他的身份,好似在惊讶,毕竟他是鲜花着锦里突兀的乌鸦。胡小公子一抿唇,一扬手,刚要刻薄,却被陆天骐拦下。
这很奇怪,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梦到陆天骐替他出头,也就是在这一刻灵心怅然地意识到,这不过是个梦。
陆天骐甩开了胡小公子,坚定握住灵心的手道:“这是我的爱人,没有人可以轻看他。”
灵心浅眠,意识得到自己在做梦,拼命挣扎着,让梦里的自己洒脱一笑,像火车一列列脱开轨道,陆天骐甩开别人的手,他又甩开陆天骐,转身拿起一束花送给他:“我是今天的花艺负责人,仅此而已。”
梦乍醒,灵心捂着胸口,很是遗憾,他还没来得及回味梦里陆天骐目瞪口呆的快感。那一刻刺激姓胡的都不算爽快,还是离开陆天骐更愉悦。
然而梦醒了,他还是睡在他和陆天骐的床上,想着他和陆天骐的感情。
灵心因此多少有些惴惴,心底那根刺究竟没有拔出。
陆天骐催了他几次下楼吃早餐,他慢吞吞走下去,却听到家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还是那一把骄傲声线,不过这次却有点恨恨:“你真要闹到法庭上?”
徐灵心惊讶,这不是胡小公子吗。
只听陆天骐决绝道:“如果你不公开道歉并赔偿,我就继续耗下去。”
灵心走近了,陆天骐立刻站到他面前挡住他,灵心眼前蠢动着一点白日温柔的阳光,这难得的一线光明让他欣喜,欣喜得都忽略了不能欣赏胡公子此时神情的遗憾。
他站定在陆天骐身后探头探脑,胡公子大约是气得狠了,要冲上来,却被陆天骐按住掀了回去:“离开我家!”
胡公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这次居然没放狠话,灵心很诧异。
他坐了下来,对递给他早餐的管家道了声谢,等着陆天骐给他解释。
陆天骐确实找不到任何胡小公子故意伤害的证据,但他还可以撒泼耍赖,索性赖上马场。医生把病历整理得清清楚楚,陆天骐要拿出街头无赖的架势,毁了马场的名声,间接毁胡氏的名声。
按理说他还和胡家在外合作,这是自毁长城,但毕竟他还没按下启动开关,所以事情还有转圜。胡爵士再心疼儿子,再恨陆天骐夫夫二人不知好歹,也得在真金白银面前退让,毕竟巨大的金钱洪流一旦开始席卷,绝不能凭个人喜恶左右。
如果让旁人来评价,会觉得陆天骐心机,先前故作不在意地推进合作,到了双方“水乳交融”的时候才来发难逼着祸首道歉,真是高妙。
连灵心也几乎要这么以为了,就好像他坐在这里和陆天骐融洽地一同用餐,先前种种不过是两人心有灵犀在演戏一样。
所以他发出了一声笑。
陆天骐听到,问他,是不是不满意?要怎样才能消气?
灵心倒不信奉以眼还眼那么血腥的法则,他只是问:“如果我要你和胡家撕破脸,再不相往来呢?”
这一问是毁陆天骐基业,陆天骐倒吸一口凉气,连管家都躲了下去不听这话题。但陆天骐不敢再骗徐灵心,他道:“会很难,真的很难。”
徐灵心点了点头,没有再刨根究底:“那这样就很好。”
陆天骐果然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灵心想起昨晚听的歌,歌还没唱完,结尾唱道——
“圆滑到,能并肩,感激你,能合演,能受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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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心眼睛还没完全复明的时候,胡氏便已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