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将军离开之后,绪蓝把东西在屋里收好,刚弄完,便又有人来敲门,拉开障子的是百正:“绪蓝公子,有客人。”平时不见这么多人,今天怎么接二连三的来客人。或许是猜到了绪蓝的心思,百正又补了一句,“是羽夕花魁让你过去的。”
怪不得。绪蓝拿了一把美人扇子,连忙起身,跟着百正走了出去。
看茶室的障子开着,门口正跪着一位公子,绪蓝认出来那是和他同辈分的公子——绪叶,绪叶的年纪要比绪蓝大一岁,但张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比绪蓝小得多。绪蓝跟在绪叶旁边,也跪下身行了礼。
这次还是蒋先生做主,羽夕和另一位公子作陪,带着朋友过来找乐子。
一抬头,便看见前方小蒋先生正看着自己,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绪蓝过去。绪蓝朝着小蒋先生走过去,绪叶则跪坐在他们对面,那里放着点心酒具,却只有公子一人,客人大概只是离席有事去了。
绪蓝向着小蒋先生行了礼,将扇子放在腿上,接着倒了酒递到客人面前。小蒋先生顺势便环住了绪蓝的腰,另一只手接过了酒杯抿了一口。腰上的手说是环着,倒不如说只是碰着后腰,好控制公子的姿势。
对面的绪叶看了过来,绪蓝没有抬头,只是又笑着问道:“大人想吃些什么?”
“听说你今天被包了夜?”小蒋先生手一用力,把绪蓝勾到了自己怀里,“怎么还能出来?”
“大人误会了,”绪蓝用袖子挡了挡,“是羽裳夫人托将军给奴家送了些东西,”他拿起那画了美人图案的扇子,“这就是夫人给奴家的。”
小蒋先生看了一眼,“他倒是有心。”也不知道是指的羽裳还是将军。
绪蓝顿了顿,“奴家原是跟着夫人的新造,夫人对奴家一直很好。”
小蒋先生听了,“嗯。”了一声,这话题就算是结束了。绪蓝有些尴尬,想着还要在说些什么,只听见坐在蒋先生身旁的羽夕开口道,“这位大人可去了好久,怎么能把我们公子一个人晾在这?”
绪蓝抬头看向门口,一位他不认识的客人走了进来,那人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这话却是对着羽夕说的,看到自己座位对面的小蒋先生也搂着个公子,“嘿嘿”笑了起来,脚步一转走了过来。
绪蓝腰上的手一用力,小蒋先生想给过来的人让个位置,结果他却走到绪蓝那边,隔着公子搂住了小蒋先生的肩,“你可来了!”接着整个人靠近过去。
原本只在后腰的手越过侧腰,那手环到绪蓝的身前,真真是把绪蓝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
“怎么了这是?”小蒋先生侧过身跟来人讲话,可手臂却和铁箍一般,把绪蓝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哎呦,”那人看起来和小蒋先生关系不错,苦着脸凑到他耳边,“你哥干嘛呢这是”
绪蓝弓着身子低着头,避开了两位客人的交头接耳,他知道客人之间的对话不能乱听,然而此时他被夹在中间,只能不断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抬眼偷偷往中间看去,蒋先生和在他左侧的公子互动不断,那位公子比绪蓝的辈分要大些,品阶也高,是九居馆里的头牌,而羽夕,他不急不慢地抽着烟斗,似乎没有什么能如得了他花魁的眼,看见绪蓝的目光,也只是笑了笑,自己捻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哪个都惹不起,”那朋友退开了一些,“我们自己找时间溜了吧。”他做了个鬼脸,坐回去搂着绪叶喝酒去了。
那人一退开,小蒋先生也卸了力,只是那手还是霸道地在他腰间,倒像是绪蓝自己倒在客人环里被搂着似得,他撑着地面跪直了身子,只是那手仍没放开,绪蓝只能紧紧贴着客人的身子。
“你知道”小蒋先生低下头刚说了个开头,又停了下来,“算了。”
话说到一半实在是让人难受,绪蓝转头看着身边的客人,“大人您想说什么?”
小蒋先生原本是想问绪蓝知不知道他哥哥和花魁之间怎么就突然闹起了变扭,而再一想,这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他摇了摇头,“没事。”
既然客人都说没事,即便绪蓝再怎么好奇,也没办法再往下问,只能陪着笑给客人斟茶倒水。
对面的绪叶靠在客人身上笑着,眼神瞟到绪蓝身上,谁不知道这蒋家是什么来头,要不是因为花魁的关系,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到这个无名无气的人头上?绪叶偷偷地翻了个白眼,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秘,却没想到已经被小蒋先生看在了眼里。
障子被拉开,几位乐师领着几个年轻的穿着新造打扮的少年进来,三弦被弹了起来,乐师随着弦音哼唱起来,画着戏妆的少年随着音乐舞动双臂,其他的新造配合着摇着手铃,调动着看茶室里的气氛。
“你是不是会唱曲子?”小蒋先生凑在绪蓝耳边问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就是穿的戏装?”
“是的,”绪蓝点点头,“那次是奴家唱的《游园惊梦》。”
“游园惊梦”小蒋先生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