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溪水边，两个人正在洗脸，多年连续不断的战争让边境附近十分荒凉，走了许久只看到一些零落稀疏、只有几家住户的小山村，没有看到成规模的市镇，到了这里更是渺无人烟。
慕容钦往脸上扑了几把水，转头看向白圭，晶莹的水珠正从他白皙光滑的脸上滑落下来，慕容钦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白圭道：“十八岁。”
慕容钦点点头：“原来已经十八岁了，我之前还以为你只有十六岁。”
白圭：虽然我知道自己的相貌太过细腻Jing致，然而真的有幼嫩成那个样子吗？虽然绝不想被人误认为已经三十岁了，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实在太软弱无力。
“慕容，你几岁了？”
“二十四岁。”
“原来比我还要大六岁。”
慕容钦没有在意，取下水囊往里面灌着水。
“不过看起来好像也不过是和我一般大小的样子。”白圭见他没有听明白，不得不补了这一句。
慕容钦的手一顿，这小子说起话来怎么这么曲里拐弯的？
“慕容，我一直想问，当年慕容衡立国后取国号为西秦，是不是为了仰慕春秋时候的秦国？”
慕容钦见他终于说到正经事，便回答道：“不是的，汉家的历史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之所以叫做‘秦’，是为了纪念慕容一族的来源地，西边遥远的大秦。”
白圭道：“原来如此。”
他立刻想到古书中的记载：
“拂菻国在苫国西，隔山数千里，亦曰大秦。其人颜色红白，男子悉着素衣，妇人皆服珠锦。王城方八十里，四面境土各数十里。胜兵约有百万，常与大食相御。其大秦善医眼及痢，或未病先见，或开脑出血。”
“其王无有常人，皆简立贤者。国中灾异及风雨不时，辄废而更立，受放者甘黜不怨。其人民皆长大平正，有类中国，故谓之大秦土多金银奇宝，有夜光璧、明月珠、骇鸡犀、珊瑚、虎魄、琉璃、琅玕、朱丹、青碧。刺金缕绣，织成金缕罽、杂色绫。作黄金涂、火浣布。”
白圭转头看了慕容钦一眼，慕容钦这样的相貌在中原很是稀罕，然而那遥远的海西国可能举国皆是这样的人，如今他穿了一身黑衣，不知穿白衣的时候又是什么样貌。
偏巧这时慕容钦也在看他，而且眼神还有点发直，白圭微微一笑，“唰”地打开折扇轻轻摇着，即使在皓京的时候，那么多种颜色的绫罗绸缎之中，他也格外偏爱白衣，素白的袍服尤其能够衬托自己的肤色和气质，衣箱里的绸缎衣服都多是白色，上面织着暗纹，显得自己的皮肤愈发光洁莹润，自己又身段修长，尤其春天的时候，穿了一身团菊暗花银缎的长袍站在河边杨柳岸上，衣袂在风中轻轻摆动，整个人都仿佛要随风飞去一般，每一回都不知能吸引多少人的目光，慕容钦一介武夫，虽然如同木偶人一般，不过看来也不是有眼无珠。
这时慕容钦开口道：“这么兵荒马乱的时候，你居然穿一身白的？袍子角沾了血迹很容易看出来的。”
白圭：
“你说得有道理，等找到成衣铺，买一件褐色的衣服来穿。”
两个人继续走了一阵，前方依然没有村镇，慕容钦看了一下前方苍茫的暮色，说道：“夜间走山路会有危险，我们今晚就睡在这里吧，好在是山坳，可以避风的。”
白圭点头下了马，慕容钦将马缰绳系在树上，便四处搜罗干柴。
不多时，他便看到白圭捧了几块石头过来了，慕容钦眼看着白圭将那些石块围成一个圈，便问道：“你找这些石头做什么？”
白圭抬头笑道：“垒灶台啊，好在我们当时把猎户的小铁锅也带了出来，今天我实在不想再吃烤rou，熬一锅鱼汤好了，好久没吃鱼了，那边有一条小溪，溪水里有鱼的，我去捉两条来。”
慕容钦拿起两块石头用力敲击在一起，细碎的石片小石块纷纷掉落下来，他看着白圭，说道：“要垒石灶的话，这样质地松散的石头是不能用的，好在这些石头还是干燥的，如果它们在水里泡过，一会儿点起火来就会更加危险，那样的石块遇了火，膨胀速度非常快，极易爆裂，迸溅出的碎片可能会把人的眼球炸出来。”
白圭摸着自己的脸，有片刻时间说不出话来。
“知道了，我再去找些硬石头来。”
“我去吧，你去找食物，对了，你知道用鱼叉叉鱼的技巧吧？”
“知道的，要瞄准鱼下方的一点位置，水会让里面的东西显得比它们的真实位置要浅。”幸亏我看过《格物小史》。
“还要注意不要让鱼看到自己在水里的影子，鱼也是有眼睛的。”
“明白了。”白圭转身向溪流边走去。
过了一阵，白圭拎了两条鱼走了回来，这时慕容钦已经搭好石灶，也准备好了树枝干柴，还挖了一些野菜，白圭看了那翠绿的野菜，嘴里顿时仿佛含了一颗梅子一样，这些天吃各种野味的rou倒是不少了，在山民家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