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中午的时候,白圭与慕容钦到前面与懿夫人和瑞鹤一起吃饭,懿夫人坐在那里,含笑看着他们两个,说道:“洗澡净面之后,气色果然好了许多,还是从前的慕容。”
慕容钦脸上微微一红,自己面色红润的原因不仅仅是洗了个热水澡。
一家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气氛非常的轻松愉快,懿夫人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方才端木昭仪来赏赐了一些东西给瑞鹤,顺便说了两句,如果慕容愿意的话,可以在京都训练骑兵,先从校尉做起,不必急于决定,慢慢考虑便好。”
白圭脸上顿时露出充满希望的表情,不过他是个谨慎的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只是微微笑着看了慕容钦一眼,没有说什么;慕容钦也没有说话,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便低着头认真地吃饭。
因为皇帝的病情缓和,街上的流言很快消失不见,慕容钦又与慕容恪见了两次面,既然他已经得到赦免,从前的事便没有人再去追究,因此他作为西秦人,与西秦使者会面也就不是什么很值得注意的事情。
当两国终于协商好所有议和条款,慕容钦也正式成为大周的校尉。
二月初三的时候,西秦使者就要正式启程离开皓京,返回松都。
初二的晚上,慕容恪、慕容光与白圭、慕容钦在酒馆里喝酒,第二天慕容钦的两位族人就要离开了,今天这一顿酒席就算是送别的宴会。
慕容恪看着白圭,他在京都这么多天,正事之余一有空就到白圭家门前对面的这间酒馆闲坐,听这里酒客的聊天。对于平民来讲,窥视贵族生活一直是枯燥日常之中的一种重要调剂,她们对那个神秘世界里的故事充满了好奇,可惜对于那大门之后的华丽府邸内具体发生了什么,很少有人能够了解详情,然而毕竟可以看到慕容钦与白圭时常同进同出,虽然他们两个人在外面并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可是白圭有时候殷殷的嘱咐却是终究能够看得到的,因此也知道他们两个十分要好。
慕容恪并不是十分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从慕容钦之前点点滴滴漏出来的话来看,自己这位族侄对于白圭十分信任。慕容钦并不是一个天真无知的人,早已经过了对着传奇话本发春梦的年纪——其实在西秦这样一个文化不是很发达的的地方,少女少男们本来也没有太多的浪漫东西可看,不是游牧耕种,就是打仗抢劫——作为一个自幼就经历严酷战争考验的人,他不会轻易就这样相信一个人,尤其白圭还是一位世家公子,在大周政治圈上层浮游的人,慕容钦一定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观察,才付出这样的信托。
慕容恪很诚恳地对白圭说道:“白圭公子,你是一个好人,谢谢你这么久照顾阿钦。我本来希望阿钦和我们一起回去的,可是既然他决定留在这里,我也只能尊重他的想法。阿钦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经过许多历练,其实人很单纯,大周的形势看来很复杂,今后阿钦就多拜托你了。”
白圭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您尽管放心好了,不过我不是因为所谓的仁爱,而是为了自己的原因才把他留在我身边,不需要说谢谢。”
慕容钦微微侧过头来看向白圭,自己与白圭虽然情意深厚,然而两人即使是在情绪最浓烈的时候,也很少海誓山盟,讲那些情人之间常见的甜蜜情话,在慕容钦这边是不擅长,而白圭虽然文辞不错,写起文章来花团锦簇,甚至作诗填词的时候,对着一个虚幻的对象也可以情意缠绵,然而面对慕容钦,却是向来说不出那些话的。
即使是当年向自己求爱的时候,白圭那时的态度虽然是很郑重的,言辞也仍然是非常含蓄,没有直接说出“爱”或者“喜欢”,因此此时的这几句话就相当于是表白了,当然仍然是一如既往的迂回,这个人似乎永远是从侧翼发展局面,从来不从正面展开阵型的。
夜深了,桌面上也有些一片狼藉的样子,盘碗里面差不多都空了,酒也已经喝干,四个人走出酒馆,迎面吹来一阵凉风,白圭摇了摇头,这夜风让人原本有些醉意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慕容钦正在与自己的族人拥抱道别,贴完了左脸又贴右脸,然后再贴回左脸,显得十分的热情。
白圭看着他们行贴面礼,忽然之间想到,难怪三年前自己明明已经与他脸贴着脸,他都对自己的心意都没有任何了解,或许还会疑惑自己的贴面礼为什么会持续那么长的时间。
慕容恪与慕容光走远了,白圭握着慕容钦的手,正要穿过街道进入府门,忽然间他转头一看,只见远处街道尽头的黑影中,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马上,旁边的仆役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白圭仔细一看,原来竟然是韩缇。也不知他是刚刚路过,还是已经在那里很久,在这样灯火阑珊的背景下,他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好在如今的天气已经逐渐变暖,否则如果是飘雪的冬季,这一幕场景会是更为落寞的。
灯笼的光线被四周的黑暗迅速吞没,因此韩缇的脸色也显得模糊不清,看不清他此时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然而从他此时如此沉静的状态来看,显然是不想打招呼的。
慕容钦也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