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雁是集市上想买也买不到的,所以当初薛家登门提亲的时候用的也只是一对大白鹅。那么,这两只活雁只有可能是孟桢亲自去捉回来的或者特意找人去捉回来的,不论是哪一种,都足以教林修儒动容。
他再次审视立在堂中身形如松的青年,观他一脸正气,眉目之间不见轻浮之色,又改观一分。他更是想起自己的得意门生来,孟桓被教养得极好,想来也是这孟桢的功劳。
似乎是为了更好地说服自己,林修儒一时审视,竟发现出孟桢许多的长处来。
听胡氏舌灿莲花般道明了来意,林修儒面上依旧一派温和笑容,只看向孟桢道:“浓浓乃是我的掌上明珠,你该知道,她如果嫁给你是委屈了。”
孟桢只拱手道:“伯父此言,恕孟桢不敢苟同。”说着,他直起身腰,从从容容的看向林修儒,一字一句,落地有声,“孟桢视林姑娘如命,自认普天之下,哪怕是伯父您,没有人会比我把她看得更重。”
“从前我也觉得林姑娘低嫁给我是委屈,可是如果教林姑娘遇人不淑,过得不痛快,那才叫真正的委屈。既然我非她不可,也坚信能照顾好她,为什么放手,教她可能受伤?”
林修儒怔然,半晌脸上才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来,“确实如此。”
“那伯父?”
林修儒缓缓站起身,走到孟桢的跟前,看着他坚定的眸子,徐徐道:“应下这门婚事不难,只是你得答应我三件事,如果能做到,皆大欢喜,如果做不到,如何来便如何回去罢。”
孟桢道:“我答应,伯父请说。”
林修儒不由一笑:“答应得如此干脆,难道就不怕?”
“伯父不会拿林姑娘的终身开玩笑。”孟桢迎上他的视线,不躲不避。
林修儒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三件事,一建新房,二成亲后每月与浓浓回来住十天,三写下堂书。”
前两桩并不是难事,“下堂书是什么?怎么还没成亲就要写下堂书?”胡氏在一旁问道。
林修儒只看向孟桢,“下堂的人是你。我要你写好下堂书,如果有一天你负了浓浓,浓浓可以用此书休了你,自行婚嫁与你无尤。”
孟桢握了握拳,回望向他,唇一勾:“写就写。”
反正就是一张废纸而已。
“三个条件,我都答应,绝无反悔。”
林修儒点点头,扭头朝向小宋氏,“取浓浓的庚帖来。”
☆、五十点蜜
和当初薛林两家定亲一样,林家大姑娘被退婚不满一月又被重新婚配, 许的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小子, 消息一经传出,信阳城的坊间又添了一笔茶前饭后的谈资。艳羡孟桢好命的人有,戏谑林修儒看走眼的人有, 唏嘘薛斐冲动的更是大有人在。但是无论坊间如何议论纷纷, 自林家跟孟家相互交换了林婉宜与孟桢的庚帖以后, 两家便着手筹办起了婚事来。
从前或许林修儒还会出言要把女儿多留两年, 但是如今一来因着小宋氏的缘故他心疲不已,二来则是浔阳公主在保媒时亲自提了婚期一时,只说等送了林婉宜出阁,她与林珵再行离开信阳。
当初林珵的身份被揭开,天子将其召回京城问责,最终虽然看在他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和浔阳公主的面子上没有降罪,但也趁机将林珵手上的大半兵权收回,着他不必再往青州要塞镇守, 而是陪浔阳公主一同前往她亲父岑王爷的封地, 候诏回京。
再过不到一月就是岑王爷大寿的日子,林修儒怕耽搁了儿子动身的日子再给他招来祸端, 又见孟桢行事妥当,连新房也在立春的时候就已经修建好了,故而并没有过分拿乔,很快便把婚期敲定,定在了四月廿二那一日。
婚事既然敲定, 孟家忙活着筹办成亲的各项事宜,胡氏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偶然间想起孟氏来,才拍拍脑袋对孟海道:“大宝成亲的消息,论道理可得去陆家庄送个消息去?”
孟海正忙着修钉桌椅,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道,“这事儿孟桢心里有数,一早就让二宝写了帖子托人捎到了城里去了。”只不过陆家庄那边一直没有丁点儿动静罢了。
胡氏不由皱眉,正待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外头传来了马的嘶鸣声和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胡氏和孟海一前一后出去,就看到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停在了孟家小院的门口,胡氏看到从新屋里出来的侄子,冲他挥了挥手,让他去门口瞧瞧。
孟桢也是听到动静出来的,他抬步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马车的车怜被挑开,一个婆子弯腰从车厢里走下,紧跟着又转身朝向马车去扶了里面的人出来。
孟氏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裙衫,梳得平整的发髻间插了两支缠金绕丝牡丹攒宝石的簪子,仪态大方地缓步下了马车。她看向侄子,亲切地笑着,开口道:“前些日子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回来得迟了,阿桢没有怪罪姑母我吧?”
孟桢连道不敢,而后就要引孟氏进去。
可孟氏却开口道:“新房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