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在江南外祖家中长大,颇得几位长辈疼宠。如今离得远,未能出席你俩的婚礼,只是少不得还要记挂着。”
比起林家,宋家虽然出身经商之流,但多年沉淀,儿孙转走仕途的不在少数,故而给孟桢留下的便是一个簪缨世家的印象。他细细地回想当初往宋家去送信的情形,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行为失礼唐突的地方后才松了口气。
“将军的意思我明白。等过些时候,我自当陪着婉婉一同南下,亲自去宋老太爷面前拜见,也好……”
他的话尚未说完,亭子外便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乔行疾步走到林珵跟前,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孟桢坐在林珵的对面,虽然没听清二人说了些什么,但觑着他慢慢地蹙起了眉头,便猜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正待开口相问,又见林珵打发了乔行下去。
林珵迎上孟桢打量的目光,只道:“原本我与公主打算,过些时候启程南下往金陵去的时候,顺道捎上你与浓浓一道,不过,如今恐怕来不及了。”说着,他站起身,“时辰不早,差不多该用饭了,也莫等前面打发人过来请,这便过去罢。”
二人一道走到秋水居的门口时,正碰上林婉宜与浔阳公主从院里出来。孟桢朝浔阳公主拱手行了礼后便阔步走到林婉宜的身边,十分亲昵且自然地将她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别好。
一旁的林珵与浔阳公主相互对视一眼,面上都露出淡淡的笑意来。浔阳公主侧过头问林珵道,“乔行可把消息与你说了?”见林珵颔首,她便道,“皇兄既有诏谕,少不得得尽快动身。”
林珵“嗯”了声,在心里把事情过了遍,末了,捋了清楚倒也没急着开口。
虽说林修儒打心底里对自己这个出身乡野的女婿有那么一点子瞧不上眼,但看着他对女儿的周到与体贴,反而将心头那点儿不满意又去掉了一些。看到管家送了两坛未开封的女儿红上来后,更是直接招呼孟桢跟他对饮。
酒过三巡,不提林修儒有了些醉意,便是孟桢的一张俊脸也红了个彻底。林婉宜坐在他身侧,瞥见了,心里担心他吃多了酒回头闹头疼,就悄悄地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可是她的指尖才碰到他的袖边,便被他温热的大掌一下子攥住,然后慢慢地,整只小手都落入了他的掌心。
林婉宜甫一抬头,恰好撞进他看过来的眼波里。
孟桢瞥了眼自家岳丈的方向,见他没有望过来,索性凑到林婉宜的近前,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别担心,我就是喝酒上头容易脸红。”
说完,他便立即坐正了身子,可他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却仿佛裹着她的耳朵迟迟不肯散去,愣是烧得她耳根通红。
虽然林修儒没有注意,可林珵却将他俩的小动作尽数收入了眼底,一时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他端起手边的酒杯,正要往唇边送,就听见坐在上首的林修儒忽然开了口。
“珵儿,你能不能留下来?”他一句话说出口,满座皆寂,众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林修儒徐徐开口道,“这林家的家业和天渊书院终究还得你来继承。”
林珵搁下酒杯,看向林修儒,目光沉沉,倒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反唇相讥,只淡淡地道:“有卓儿,足矣。”说着,目光落在另一边的少年身上,见他瞪大了眼睛瞧自己,便弯了弯唇,又回过头迎着林修儒的目光,道,“况且,您莫不是忘了我是奉旨往金陵去的?”
林修儒一愣,“是我糊涂了。”
林珵“呵”了一声,“您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好好照拂浓浓和林卓,旁的事我也不是一定要揪着不放。只不过若您心里真的过意不去,真想再对我娘做出些弥补,那我也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林珵摇了摇头,“今儿是浓浓回门的好日子,不说这些。”
他朝林修儒举了举酒杯,将酒送到唇边时,眼角的余光却从林修儒身边的小宋氏一掠而过,而后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日暮时分,孟桢携林婉宜请辞,林珵夫妇也跟着一道离了林府。等到马车驶出林府所在的大街,林珵便吩咐乔行把马车停在了路边。
前头孟桢时时注意着,见状也跟着一齐停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林婉宜下了马车,一转身便见到林珵阔步走了过来。
林婉宜立在孟桢的身旁,看着在面前站定的兄长,轻轻地抿了下唇,开口问道:“哥哥是有话想要叮嘱浓浓吗?”
这会儿天色渐暗,晚风习习微微有些凉意,林珵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妹妹的身上,看了眼孟桢后才道:“今日京中来了诏书,着命立即动身往金陵去。为兄与公主商量了,明日一早便走,只怕不能够多陪你与卓儿了。好在如今你有了好归宿,为兄也可稍稍安心。”
“那哥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林婉宜问。
林珵摇了摇头,“为兄奉旨留在金陵,日后如何难说。不过,你也莫要担心记挂,总还有外祖一家照应不是?倒是你和林卓,在信阳如果有个什么,就往城东铜壶巷寻一户悬白色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