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行动的几个百户和高千户都叫过去,嘱咐一定得把这三人的表情详细说明。
魏琛觉得,若是想要迎合圣意,还是得听完全场最有效果。显然前头魁梧彪悍的高千户也是这般想的。
众人生生等到了三更天,才被一声隐忍在喉的尖叫打破了院子的宁静。
第一个掀开门帘子出来的苏阁老一下子便摔倒在地上,表情跟见了鬼一般。
这时,熄灭多时的灯笼才像鬼火一般,在院子里一一点起。
魏琛的目光划过面无表情的李太傅,转移到一干面色怪异的官员身上,心里只觉得这些大人的表情,怕是万年都难见着。
众人一片沉寂中,还是李太傅当先一步打破宁静,面无表情地算了一笔账道:“正二品官月俸六十一两,每年禄米七百三十担,这五百万银子要三位不吃不喝六千八百余年才能攒出,不知道三位会如何凑出这笔银子?”
李望宗说了一个冷笑话,却没人敢在这时搭话。
屋里几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明明是炎热的夏夜,这三人却从心里泛起冰冷的恐惧,其中尤其最后托了张从喜多做一件事的钱阁老四肢最为冰凉,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看了一遍,有不敢跟他对视的,也有强作怒目看着他的,他心头突然一阵气血翻涌。
众目睽睽下,他就这样撑不住,撅过去了。
高玉珩从登基到现在,难得如此畅快,下朝后看着封恒眼下的黑眼圈,心怀安慰道:“看来你也是一夜睡不着在等消息。”
封恒忍住摸脸的冲动,这是今日一早宋师竹特地用眉黛帮他画上的,说是皇帝被个太监背叛了,许是一夜肚子里都咽着一口血,肯定没怎么睡觉,他要是看起来太容光焕发,极有可能会得罪皇帝。
他当时想了想,也觉得宋师竹说的有道理,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好笑。
事情会这般顺利,其实也出乎封恒的预料。他当时跟皇帝一块商量计划时,本是想着能从眼线手里得到阁老的把柄便足够了。
毕竟能成为皇帝的贴身太监,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个心眼,封恒就不信这些人会不为自己留后路。
当时皇帝的想法与他一拍即合,可事情施行起来,却跟如有神助一般,进度飞快。封恒听着高玉珩跟他讲述昨夜和今日的种种事项,便觉得皇帝的运气,其实也不差自家娘子多少了。
他笑道:“恭喜皇上得偿所愿。”
因封恒官职低微不能上朝,高玉珩在复述同时,心里其实又爽了一遍,他高兴地在屋内走了好几圈,听着他这句话,便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还得算你一半功劳!”
“臣只是溜溜嘴皮子罢了,关键还是皇上稳得住。”封恒拍了个马屁,风趣道,“后面让大臣们围观惨案发生,这种事以臣的胆子是绝对不敢想的,还是皇上本领高深。”
高玉珩不禁笑出声来,笑完之后又觉得封恒实在是他的福星。别看过程这般顺利,可若不是封恒得老天示警,一步步走在人前,现在一肚子憋屈打结的人许就换成他了。
别的不说,他从没想到张从喜居然好几年就和钱阁老有钱财交易,当时徐家在宫里有个徐贵妃,深得他父皇宠爱,他虽然是中宫嫡子,可母后与父皇感情平平,而徐贵妃所出的皇兄又几乎得到了整个内阁的支持,就连他自己当时都觉得父皇不一定会立他为太子,张从喜对他没有信心也是正常的。
可没想到众人都猜错了父皇的心意。高玉珩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一件好事便是成为太子,第二件就是当时在李家听了封恒和太傅的墙角。
想到封恒梦里头,自己居然被人逼着下罪己诏,高玉珩便觉得他今日早朝上的乘胜追击,真可算得上是否极泰来了。
他实在高兴,又略说了一说如何处置几个阁老的事情,留三人一命,抄家贬职,女眷革掉诰命,令二十年内不准进入京城。
“便宜他们了!”因着不能把这三家人都给收拾了,高玉珩心里还有些不甘心,他Yin着脸色道,“当时吴王谋逆案中,母后为了稳下内阁,曾许诺各欠他们家一个人情。今日一早钱夫人、徐夫人、苏夫人便入宫跟母后提起这件事。”
因着知道封恒也是了解内情的人,高玉珩并没有多提,可表情还是不爽。
钱阁老最后让张从喜办的事委实破了高玉珩的底线,他冷笑了一声,想着昨夜高千户的转述,想引他宠幸宫女,留下一个能让内阁放心支持的血脉后代。皇家子嗣的主意也是他想打就能打的?
这等赤果果的算计,高玉珩一听到立刻就想把他们千刀万剐了,可皇家说话一言九鼎,他也不愿意坏了他母后的威信。
封恒才知道还有这段前情。就算是个普通男人,也不能容人对自己的儿女后代指手画脚,何况是皇帝。他摇摇头,道:“即使能保住性命,以后他们也难再起来。”
高玉珩恨恨道:“朕回头就写一份密诏放到宗庙里,凡是我高家子孙,不准再起用这三家人。”
他说完之后才看向封恒,高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