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杀戮血腥之气。
谢老将军抢先下马,在走到女帝乘凉的亭子外面时停住了脚步,拱手行礼:“臣谢勋幸不辱命,不负陛下所托。”
女帝穿着Jing工细作的龙袍,带着十二旒玉冠,上前扶起谢老将军:“谢卿此行辛苦了。”她顿了顿,又道:“叔叔,朕这些时日都常常站在钟鼓楼上远眺,向上天祈祷让叔叔能够平安归来。老天毕竟还是没有辜负朕。”
谢老将军被她触动了心思,他是看着谢珝长大,看着她进宫去,又看着她夺取了李唐家的皇位,把他们谢家拖进了一潭泥沼。突然听见她叫了一声叔叔,他不禁又想起从前的日子。他暗自嘲弄,到底还是老了,不服老也不行,女帝不过是一句客套话,他却当真会被打动。他指着身后的十几位副将道:“陛下,微臣得以大胜仗,其实全靠这些年轻人了,还有安定公主,陛下当真是教女有方。”
女帝笑着望着他的身后,只见当中那位穿着衣甲的年轻副将大步上前,虽然身材要比别的副将都要纤瘦一截,可是她的步态很稳,她穿着的衣甲暗沉无光,走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的血腥气,她比在长安时黑了许多,也瘦了许多,可是一双眸子却又清又亮。
女帝朝她伸出手去:“清凰——”
李清凰走到近处,卸下了头盔,很随意地抱在臂弯。她这一取下头盔,站在女帝身后的一些臣子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今日阳光本来就好,正斜斜地铺散在她的脸上,曾经那张花容月貌的脸蛋却完全被她太阳xue附近的一道伤疤破坏了,那道疤痕一直从太阳xue延伸到她的鬓角。
她抬手摸了摸那道已经结成黑色血痂的疤痕,不甚在意地笑道:“虽然看上去有点难看,但是也并不长,就这么一小截。当时我去追刘敬业了,结果不小心被流箭擦伤的。”
这绝对不是仅仅一小截的、无关紧要的伤痕,她所说的流箭也绝不是仅仅被擦伤,只要差一点点,她就会被当场洞穿了头颅。
林缜没有混在那些上前口吐祝词的官员之中,他原本已经编排好了得体的、文彩华丽的祝词,但是他那一瞬间整个脑海都空白了,他不敢上前,也不敢去看她的脸。她还是在微笑,虽然只是应付地说了些寒暄的话语,可他还是觉得那场景无比刺眼。
不是说她脸上有了疤就不再好看了。
而是,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若是他知道当日他的拒婚会把她推向了这样的万劫不复,若是他当时头脑一热就放弃了那些所谓正人君子的原则而答应下来——
李清凰当真不在乎脸上被破了相,战场上刀剑无眼,只是留下一道疤其实也算是运气极佳。她没少胳膊也没缺腿,全身上下什么都没少地回来了,这不是很好吗?
方轻骑笑着勾住了她的肩:“看看,他们看你都看呆了啊,心里一定是想,当年那个美貌的小公主怎么突然变得不美貌了,当真是可惜极了……”
李清凰反手一肘子撞在他的胸口。就算胸口有衣甲护心,他还是抬手揉了又揉,皱眉道:“这又是怎么了?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你怎么对我还是这么差?”
李清凰呵得一笑,又反手给了他一拳:“说真的,你闭嘴了也不会有人把你哑巴。”
“不能闭嘴啊。”方轻骑佯装惊恐,“我都闭嘴了,谁还会来冒死劝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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