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祖父顾麟笙喊冤,谁都不敢反驳他。此时面上是一派慷慨激昂,见卓俊郎跪了下去,更是眉飞色舞,心里觉得这回是十拿九稳,陛下必然会记得他。
他哪里想得到,陛下记了他两辈子。
顾烈忽然点了狄其野,问:“定国侯以为,此事怎讲?”
狄其野抬头看他,顾烈面色如常,也就是面无表情,可狄其野总觉得顾烈像是有些不悦,顾烈明明知道他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现在问来,大约是想让自己给卓俊郎撑腰。
于是狄其野拱手一礼:“陛下,臣以为,卓俊郎无错,这位杜大人,倒是居心叵测,妄图以惊悚之辞行诬告之举。”
狄其野这话,让很多朝臣不大明白,尤其是楚顾家臣出身的大臣们。陛下对卓俊郎的偏袒是板上钉钉,定国侯顺上意也无可厚非,但直接说卓俊郎无错,这未免胆子也太大了?这不等于说,风族确实是被顾麟笙强行赶走的?陛下怎么能忍?
他们正疑惑,却听顾烈开口了。
“定国侯所言极是。”
杜大人登时惨白了脸。
顾烈看着众臣,缓缓说道:“祖父当时身为燕臣,他不奉暴君之命,就是逆臣,他奉暴君之名,就铸了大错。祖父放了风族一马,让他们逃去打云草原,算是补过。”
“卓俊郎奉旨修史,如实记录,寡人怎么可效君之举,反过来责备他?”
“言官有举事之责,这本无错。然而,若是认为卓俊郎修史修得不妥,直接指出便是,到底有没有心存反意,那是确实查明他修得不妥,自然有御史台接着查。”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用惊悚之辞,借机生事,搅黑同僚的名声。其用心险恶,定国侯所言,一点都不错。”
“此风绝不可涨。”
顾烈看向抖得跟小鸡似的杜大人,命道:“去了他的官袍,别肖想怎么踩着同僚做官了。你先回乡,学学如何做人吧。”
群臣跪地,心服口服道:“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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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俊郎逃过一劫,而且陛下的处理深得人心,群臣交口称赞,卓俊郎自然是更为忠心,顾烈琢磨着,该找机会将他调到地方历练了。
十月初一过,天气是一天凉过一天。
狄其野不怎么高兴,因为冷,顾烈挺高兴,因为不用他抱着,狄其野晚上睡着了,自己会往他怀里钻,乖得很。
到月底,严家的行商队回来了。
第113章 稀奇古怪
有了对杜大人的敲打在先, 群臣都以为, 陛下是要整治言官, 不让他们多嘴。
可接下来,顾烈又接连赏了四五位言之有物、举事有功的言官文臣。其中,不乏挑刺驳斥朝政的言论。
这下子, 群臣心里都清楚了,陛下不是不让说话,是不让乱说话, 只要说得有理就行。
于是朝野风气越发清明, 尤其是入朝不久的新任官员,敢说话的多了, 胡乱攀咬同僚的少了。
顾烈是有心为之,效果颇令他满意, 而且还带来一个意外之喜,那就是参定国侯的折子少了许多。
毕竟狄其野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里, 群臣基本上只能在早朝看到他,而狄其野在朝堂的发言,虽偶有惊人之语, 大体上都代表了顾烈的意思。
故而, 其实群臣找不出太多理由去参他,参来参去都是老三样:权势大、住宫里、不够恭敬。而这三样,开朝三年下来,就算傻子也该看明白了,那都是陛下默许的。
所以, 顾烈一肃清举事风气,参狄其野的本子就少了一半,狄其野对着剩下的折子半开玩笑道:“我以为他们是真忧国忧民,才牟足了劲参我,这么着就不参了?剩下这些大人们里头,你仔细淘换淘换,约莫能找出几个真心古板守礼的,好好养在言官的位置上,就不愁没人和你唱反调了。”
此言正和顾烈的意思,但顾烈却不正经说事,不怎么正经地故作惊讶:“定国侯也爱和寡人唱反调,难道说定国侯也古板守礼?”
狄其野拖长了声,语气平板地回:“是,我这人其实特别古板守礼,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明日上朝,参你个行为不检。”
顾烈埋在怀中人颈边低笑。
两人勾缠了半晌,顾烈忽然想起来问:“你托严家买了什么东西?让人送进宫不好,还得亲自去取?”
狄其野嫌他腻歪,把人推开,才说:“想知道?”
顾烈很有经验,接口道:“不告诉我?”
“真聪明,”狄其野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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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六莹带着东西送到了定国侯府。
严家商队这回一路往南,最后到的是榕城,榕城临海,稀奇古怪的东